但爱丽莎可以明白,绍安叔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他的故事充斥着遗憾与痛楚,甚至是悔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绍安剩余的独眼流露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感情。
只听他低语了起来。
「我是一流的杂碎、二流的厨师、三流的练家子。」
「之所以是杂碎,因为我为了名利与私欲害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我的师傅是菊下楼的贝仙女……那时候的我为了自己,卷款而走,甚至在她劳郁过死之后,还抢夺她的产业菊下楼,说是一流的杂碎也太低估了我的罪恶。」
「这样的我争夺菊下楼之际,做不出师傅的料理……败于师弟小当家之手,更被剥夺了厨师的资格。」
「因为做人失败,我的厨师资格甚至被剥夺,我得知了一个唯一能接纳我的地方,那就是黑暗料理界的梁山泊。」
「我忠于自我的恶念,甚至选择舍弃尊严,也要磨练出足以打倒师弟,为此要磨练出超越师傅的技艺。」
绍安的言语,充斥着火焰。
迎面而来的热度。
爱丽莎屏气凝神,寥寥几句却有阵阵画面入脑。
完全想象不到,以前的绍安叔是如此恶劣的男人。
绍安持续讲着过往。
「我们在四千里长江的尽头上海,巨船楼麟舰决战。」
「我走遍各地,凝望大海的感动将人生经历化为研发出来的料理,豆腐三重奏。」
「没想到……豆腐三重奏,却是阿贝师傅做过的料理。」
「自然的,我再次输给了我的师弟。」
「我离开了我的师傅一大圈,最后做出来的料理却是最想要超越的师傅,早就做过的料理……」
「在这四千里的长江尽头不是我的极限,而是这颗想要回到故乡的心的局限。」
「我自爆了楼麟舰,想要将一切化为业火,用同归于尽的恶火燃烧。」
「可我想把师弟拖入火海,却一个不小心的失误,而要迎来独自死去的现实,但怎么样都没想到,我想要杀掉的师弟,突然拽住了我的手,不让我死。」
「在这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却已然后悔莫及。」
「我选择 sha,选择死在大海,死在给予我感动的大海。」
「这样的我,来到了幻想乡。」
「我是一流的杂碎、二流的厨师、三流的练家子。」
「接纳这样的杂碎,就是你的爷爷。」
绍安笑了起来,虽然充斥着刀疤,却极有男人味。
「爷爷……吗?」爱丽莎喃喃自语。
绍安比手画脚。
「那一年我来到幻想乡,已经做不出菜,做的菜甚至难吃无比,我那时候甚至摔了盘子,可总长他却脸色不变地检起地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
「──你说你是无可救药的杂碎,可这饭菜……明明是了不起的好吃。」
「──后悔的人生,我没办法能帮你懊悔,但我能吃你做的饭。」
「是啊,我的人生缠绕上了后悔,我只能从做菜中去寻找阿贝师傅的一切,虽然越做出温暖人心的料理,也是每次最后悔的自责,即使如此……」
就像是棋魂,进藤光藉由下棋找到佐为存在的痕迹。
绍安也是如此,每次下厨都彷佛阿贝师傅在身边指导。
「总长仍会大口大口高兴吃我的饭菜,就好像阿贝师傅被承认一样,直到现在,大家都喜欢吃我的饭、吃我的菜,甚至有人跟我学做菜,学阿贝师傅的菜,学我的人生菜单,更学作让人幸福的料理。」
「爱丽莎妳看──连我这样的杂碎都能重新站起来,做出让大家喜欢吃的饭。」
失败的作人,成功的厨师。
现在的他,洗不掉自己的罪孽,事到如今也数不清自己的罪孽。
但现在的他也数不清做过多少让人发自内心笑出来的幸福料理。
绍安蹲在爱丽莎的面前,那只眼洞察人心。
「即使某些妖怪刻意改掉了妳的名字,雾雨爱丽莎就是雾雨爱丽莎。」
「我这样的人,也有自己做的到的事。」
「爱丽莎能做到什么,就能做到什么,我相信妳,我可是将妳从小看到大,甚至有一个梦想……就是连妳的婚宴也是我掌杓。」
「绍安叔叔叔叔叔!」爱丽莎脸红,真不知道是气得脸红还是……
「哈哈哈。」绍安开怀笑了起来。
这时。
有着凶恶的三角眼闯了厨房进来。
那是,土方十四郎。
「喂,厨子,是想饿死我吗……咦,大小姐妳怎么来了?」
「啊,打扰你们的两人烛光晚餐了da☆ze,让我稍微来蹭蹭饭呗。」
心情好上不少。
爱丽莎甚至笑嘻嘻地摆了摆手。
突然。
土方、绍安两人不约而同摆过了头,往旁做出了呕吐状。
「谁跟那家伙一对啊!我一定要率领雾雨组去灭掉妖怪山的电台!」
「烛光晚餐……别傻了,小心我拿龙息火焰烧他私藏的蛋黄酱仓库!」
「原来你们没在一起吗?明明这雾雨组总宅邸就你们……」
爱丽莎感受到了错愕。
错愕有多大,大概是发现复制人是雾雨爷爷一样大。
「爱丽莎……不是你有两个妈妈就代表会有两个爸爸会在一起。」
土方十四郎下意识就叼着烟,想抽上一束!
说实在的。
雾雨组这风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