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挫败地低下头。她拆开她的那套银餐具,拿出叉子,小心地戳起一个馄饨。贝拉慢慢地把它放到嘴里,依然低着头,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着。蘑菇很好吃,她咽下去,又喝了一口可乐,这才抬起头来。
“好吧,那么。”贝拉盯着秦牧,慢慢地说着:“比方说,当然只是假设,那么……某个人……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你知道的,读心——但总有几个例外。”
“只有一个例外。”秦牧更正道,“假设。”
“好吧,只有一个例外,那么。”贝拉对秦牧的坦诚感到很震惊,但女孩力图表现得不经意些。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限制条件?那个某人……怎么能够……在恰当的时间找到另一个人?他是怎么知道她陷入困境的?”贝拉朝秦牧眨了眨眼睛。
“只是假设?”他问道。
“当然。”
“好吧,如果……那个某人……”
“让我们称他为‘乔’好了。”贝拉提议道。
秦牧挖苦地一笑:“乔,那么。如果乔有留心注意的话,时间也许就不需要掐得那么准了。”
他摇了摇头,转着金色的眼睛:“只有你,才能在这么小的城镇里遇上麻烦。你知道,你可能打破了他们十年来的犯罪率统计数据。”
秦牧似乎动摇了,为心底的某个两难选择左右为难着。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女孩的双眼,女孩猜他正在抉择,是否要把真相告诉自己。
“你可以信任我,你知道的。”贝拉低声说着,向前伸出手,不假思索地,想要触碰他交叠着的双手,但秦牧不着痕迹地把手移开了,她只好把手收回来。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别的选择。”秦牧的声音几近耳语,“我错了——你比我所钦佩的还要善于观察。”
“我觉得你通常都是正确的。”贝拉不假思索回应道。
“我曾经是。”他又摇了摇头。“同样,在另一件事上我也错看你了。你不是一块吸引意外的吸铁石——这个定义太宽泛了。你简直是一块专吸灾难的吸铁石。如果方圆十英里内有任何危险物,它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你把自己归进危险物里了?”女孩猜测着。
秦牧的脸立刻变得冷冰冰的,毫无表情:“毫无疑问。”
贝拉又一次把手伸过桌子——无视他再次不着痕迹地把手拉回去的努力——羞怯地用指尖触到了他的手背。他的肌肤冰冷坚硬,好像石头一样。
“谢谢。”贝拉的声音里盈满了热切的感激之情:“这是第二次了。”
秦牧的表情柔和起来:“别让我们有机会试第三次,好吗?”
贝拉皱起眉,但还是点了点头。秦牧把手从她的指尖下移开,两只手都放到了桌子下。不过秦牧向她靠了过来。
这样做,不是为了疏离谁,他不想他那冷冰冰的手,冻到女孩。
“我一路跟着你到天使港。”秦牧承认着,完全收不住话头。
“在这之前我从没这样努力地保护过某个特定的人。而且这比我原本相信的还要困难重重。但也可能是因为你,才会这样困难。一般人就算在这里耗上一整天也不会遇上那么多的灾难。”秦牧停了下来。
贝拉对于秦牧的跟踪非但不觉得困扰,相反的,她却感到了一阵奇特的满足感。秦牧注视着她,也许是在怀疑着为什么女孩的唇瓣会弯起来,情不自禁地微笑着。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应该气数已尽了,因为那辆货车,而你却改变了命运的走向?”贝拉推测着,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不是第一次。”秦牧说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贝拉吃惊地看着他,他却低着头:“在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劫难逃了!”
他的话让女孩感到一阵恐惧的战栗,关于第一天的记忆生生闯入脑海:他狂一暴的,黑色的眼睛怒视着……但是,当贝拉意识到他在的时候,那股压倒性的安全感阻止了她不堪回首的回忆。这时候秦牧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女孩的眼里没有半点恐惧的痕迹。
“你还记得吗?”秦牧问道,天使一样的容颜有些黯然。
“是的,我记得的。”女孩非常平静。
“那你居然还敢坐在这里?”秦牧的声音里有点难以置信的味道,他挑起眉头。
“是啊,我还能坐在这里……恰恰是因为你。”贝拉顿了顿,催促道:“那么,你刚才是怎么找到我的……?”
“贝拉,就是你想的那样——读心术。”秦牧回答道:“我可以读到别人的思绪,通常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别人,即使我之前从未读过他们的心。”
……
“你准备好回家了吗?”半个时辰后,秦牧问道。
“我准备好离开了。”贝拉更正道,因为他们将要一起度过开车回家的那一小时,而过度兴奋着。女孩还没准备好跟他说再见。
那个女招待出现了,就好像他被召唤了一样。或者她根本就一直在看着。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她问秦牧。
“我们准备结账,谢谢。”他的声音静静的,却有些粗暴,依然反映着刚才谈话的气氛。
秦牧抬起头,等待着。
“好——好的。”她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您的账单。”她从黑色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皮夹子,递给他。
秦牧手里已经拿着一张钞票了。他把它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