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学军搞野营拉练,大鸿回家凑钱,碰到幺姑爷带小周登门与书春相亲。大鸿一家倾尽所有,邻居也送这凑那,杨大汉儿去田里捉了黄鳝,红忠爸下河捕来鱼。
幺姑爷介绍:“小周二十八岁,五七煤矿工人,工资每月六十多块。结婚后家属可以去矿上打临工,还有转正机会。”而书春在村姑中也算出人头地。初中毕业回乡入了党,任团支书兼公社团委委员,一堆个人和团支部的奖状奖牌。她在厨房边切菜边想:“同龄人早出嫁当妈了,自己还是老村姑,惹得母亲唠叨。今天这人很中意……”她走了神,一刀切着手指鲜血直流。熊幺娘说:“见红如见喜,这事儿成了。”
幺姑爷交代,城里人吃饭睡觉都定时,小周假期短,今晚要赶到九龙镇亲戚家,明早坐头班车去矿上。所以,太阳还没落山,七拼八凑的丰盛晚餐摆出来。
席间,杨武登说:“小周在矿上具体做啥?”“因为我爸同矿领导关系好,便照顾下井开风钻儿机器。”众人赞叹:“呀,开机器的。”熊幺娘说:“小周,你几姊妹?”“五姊妹,我是老四。除五妹高中毕业下乡插队外,全参加正式工作。”“啊,你爸妈好福气哟。”幺姑爷说:“小周、书春,你俩啥意见?”书春腼腆说:“我没意见。”小周说:“我也没意见。等回去与父母商量了,马上写信来。”
书春一直没盼到信。
学校野营拉练的队伍,浩浩荡荡排几里地。扛红旗的龙头翻过山梁,龙尾还缠在对面山腰蠕动,引来不少老乡看热闹。
傍晚到达香泉小镇安营扎寨。小镇顺狭长山谷建筑,一棵棵参天古树,严严实实庇护着几百户人家。石板街道两旁的古式木结构瓦房,雕梁画柱让时间抹去了颜色;镇外清澈的山溪,依偎着土石公路并肩而行,奔向东头一片开阔的断墙残垣,昭示着这里的一度繁华。
历史老师和大鸿华梅一群学生散步说:“小镇不小哇。据史料记载,这里曾是蜀江府所在地。当年楼台林立,商贾云集。近代史上成为四川保路运动中心。唉,岁月悠悠,毕竟落尽繁华远去。”吴春旺接过话头:“老师,照你所说,难道就没有永恒的东西?”“按佛语讲,芸芸众生,万事万物,最终一个空字儿,永恒的东西只有佛主。”“自相矛盾。”“泥塑木雕嘛。”众人扑哧大笑。
大鸿一群学生逛进照相馆,它是两层小木楼,一半站立溪水中,一半靠着岸边,一股溪水经引渠从侧边巨石上直泻而下,形成一道秀气瀑布,纤细的木栈桥连接着巨石上的野外照相平台,巨石缝隙长满野草荆剌,与两岸苍松古柏,悬崖绝壁相映成趣。
照相师傅安排照相位置时只考虑审美,忽略了少男少女心理,于是碰了钉子。张平个儿高安排最后,他却偏要挤在前排赵水芬身边,王燕青想挨着华梅却叫去刘碧琼后面,心里也不痛快,张王心有灵犀,一唱一合,故意找茬儿;杜中奎想鹤立鸡群,干脆独自爬到巨石最高处,挥动手臂腑视苍生;大鸿悄悄看戏,刘碧琼沉默;李薇薇喜笑颜开,张军亮无所谓,华梅若有所思……照相师傅左右为难,只好选取超远镜头,宣布位置随便站,“咔嚓” 皆大欢喜。
拉练队伍到达终点威钢,礼堂听报告,炼钢炉前参观……最后一天自由安排。大鸿华梅一群同学去周围闲逛,张平不着调的吹嘘父亲医术高明,竟然把事故中一个断了气几天的工人奇迹般救活。杜中奎讥笑:“张平的话,句句能把天冲出个窟隆。”
王燕青悄悄盯上着大鸿脚上的破旧塑料凉鞋,一步跨上死死踩住右脚后跟儿,大鸿猛摔一个跟斗,右脚上的凉鞋撕成两大块,大鸿十分难堪。众人起哄,王燕青暗自得意,周志彬幸灾乐祸,刘碧琼一脸怨气,华梅说:“看来这凉鞋通人性,前面正好有个鞋店。”
太阳戴上温情面纱,施舍谷地一片清爽宁静。盘旋山路旁的一棵棵茶树炫耀着硕大的茶籽。少男少女们追逐着爬到山腰,眼前的草坪犹如梦境里的伊甸园,个个浮想联翩,诗情大发。
刘碧琼: 苍山隐约意朦胧,周志彬: 山路盘旋幽幽梦。吴春旺: 今朝溜走永不还,杜中奎: 岁月如河人匆匆。大鸿:此地阳光千般红,华梅: 便在满坡秋欲浓。李薇薇: 茶绿松翠相约期,王燕青: 可知轮回哪季风?
“嗨,太文绉绉啦。没意思,玩猫捉老鼠。”
男生用手帕蒙住双眼当猫,捕捉情愿做老鼠的女生。大鸿蒙眼睛暗动了手脚佯装兜圈子,杜中奎一抱搂住吴春旺跌倒,吴春旺扯开手帕怨道:“龟儿子憨猪,连公母都分不清。”杜中奎尴尬逃跑又摔倒碰着石头,额上立刻长出一个大青包。王燕青得意的听着击掌声向华梅径直摸去,华梅心里说:“小人,你先前让大鸿多难堪。来吧……”王燕青张开双臂猛扑上去,奋力一抱,华梅闪身避开,王燕青惨叫:“天啦!”他搂着了草坪边的一笼荆棘。
“罢了罢了,瞧,前面的陡坡,比比谁先爬上去。”
一番角逐,大鸿因照顾华梅掉队。最前面的王燕青回头望望,于是败下阵来,保持在大鸿华梅与刘碧琼周志彬之间。当发现旁边一块蓝球大小的圆石,心里一喜故作踩虚脚一蹬,圆石滚落,直砸大鸿头顶。
周志彬瞅见不吭声,刘碧琼无意中发现吓得哭叫:“大鸿、石头……王燕青、你真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