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牌局上的博弈,也是一种利益上的合作,自己手中的牌可以用来压制别人,也可以用来给自己换取更大的利益。
横野下二说自己已经没有牌了,因他在地位上受石井所压制,而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牌面,齐孤鸿和齐以,眼下也被石井握在手中,横野下二放眼自己身后,竟无一人能为他做先锋。
在听罢章杳的话后,横野下二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尽管章杳今日出门时曾做了精心准备,然而细节之中还是难免露出破绽,不管是他磨损的鞋底、皱巴巴的裤子还是衬衫上怎么用力揉搓也洗不掉的污渍,都在暗示着章杳其实和横野下二一样,早已不同于往昔。
“章司令,”横野下二摇头苦笑一声道:“你来做我的牌?可你自己有什么?你若有牌的话,也不会到我这里来出售你自己。”
毕竟是老江湖了,横野下二一眼看穿章杳的痛处,的确如他所说,章杳但凡还有其他牌面的话,就不会忍气吞声地出售他自己,以他自己为最后的牌面来与人做交换。
章杳咬了咬牙,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因不自信而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可我还有章家蛊术,纵然只身一人,还是能独当一面,更何况你不是一直想……”
横野下二想做的事情多了,章杳今日之所以会来找他,乃是因为横野下二是章杳的一根救命稻草,当章家军刚刚进驻到上海时,横野下二便几次三番前去找到章杳,与他商谈如何用章家蛊术与日方合作的事情。
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好处,就像贵客登门时恨不得拿出所有的好东西来招待,这种态度会让人产生错觉,误将对方对利益的垂涎三尺当成出自于友谊的热情。
章杳自然不会产生这种愚蠢的错觉,他知道横野下二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这场博弈的重点在于章杳的撒谎技巧是否足够高超,他盯着横野下二的眼睛,他是否会被骗、是否会对自己伸出援手,此时只需他一个眼神,章杳便能做出判断。
然而就在章杳竭力捕捉着横野下二目光中的情绪时,房门突然响起的“吱嘎”声和一个人影便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横野!有贵客登门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石井的话在中间略有停顿,那停顿发生在他看到章杳之后,起初的兴高采烈和热情洋溢在他将章杳上下打量一番之后,立刻迅速减弱,这让章杳忍不住笑了一声,他也算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听闻这位就是赤……什么章家的族长了?看样子还是从戎出身,真是了不得啊!”
赤蛰章家,这个在蛊师们口中含义非凡的名字,在石井的口中却好像一个戏称,不但没有半点儿尊重,甚至还夹杂着戏谑和调侃。
“不过不是说蛊师们的蛊术都很厉害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当兵呢?”
石井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大言不惭地说着挑衅的话,章杳懒得作答,并非因问题本身,而是石井那令人生厌的态度,好在横野下二赶来解释,总算是化解了章杳的尴尬。
“章司令眼光之长远,不同于一般的蛊师,他早已想到了用蛊师组建军队,其章家军赫赫有名,咱们的志向可谓是异曲同工啊……”
不等横野下二把话说完,石井已经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赞扬,挑着眉毛望着章杳道:“哦?那不知何时能让鄙人一睹章家军的雄风?”
这个横野下二还没来得及戳穿的真
相被石井一句话点破,章杳静静地凝望着石井,他没有恼怒——此时若是羞恼,也只不过是因自己的无能而已,章杳知道石井说的是实话。
然而横野下二却不知章杳的难处,一时间,这气氛陷入了尴尬,章杳和石井如博弈般静静对视,倒是令这横野下二一会儿看看章杳一会儿又看看石井,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章司令的部队就在城郊……”横野下二还不知道章家军所遭遇的变故,虽然隐约猜到章杳是遇到了难处,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严重到全军覆灭的地步,“若是两位方便的话……”
章杳没有接茬,而对面的石井也只是报以一声冷笑,毕竟,他不是横野下二,作为曾经见过章家军的横野下二来说,他对章家军的信任,来自他的眼见为实,而石井却不然,不仅因他没见过什么所谓的章家军,更因为隐藏在石井心底的情绪,他不愿相信有人能先于他之前便做到了以蛊术成立军队的壮举。
“罢了,”石井哼了一声,幽幽地站起身来,他本来是来找横野下二商谈事情,没想到误打误撞听到了横野下二和章杳在房里的交谈,只不过,此时他全然没有半点儿偷听他人谈话的羞愧,反倒因洞察了他人的谎言而洋洋自得,“看样子章司令并没有想要合作的意思,鄙人也不愿强人所难,毕竟,蛊术虽然不是人人都会,但我这里也不缺通晓秘术的人才。”
石井说完这话后,淡淡地瞥了章杳一眼,以目光之中的不屑为挑衅,等待着章杳的回应。
“虽然不知道这位手握着什么样的人才,但是,人分三六九等,蛊术也是如此。”
“哦?那这么说章司令对自己的蛊术很有自信?既是如此为何不亮一手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石井的话步步紧逼,不给章杳片刻喘息的余地,话语中的火药味已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