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旖旎的街上,不时有穿着木屐的歌舞伎从齐家父子身边走过,齐以高声大笑,用日语和那些歌舞伎们挥手道别,也仿佛是在和这些年来身不由己的自己告别。
齐孤鸿扶着摇摇晃晃的齐以,他看着齐以热情洋溢的笑容,却能深切感受到他内心的悲凉。
“你听我说,”齐以一边仍在笑着挥手,但当他压低声音凑到齐孤鸿耳边时,语调却显然严肃许多,“如果有一天是说真的,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别留情,千万别留情”
齐孤鸿知道齐以说的是什么,其实早在前两天的时候,齐以便几次有意无意地就返生蛊和五族蛊术的事情对齐孤鸿进行暗示,而今天,醉酒后的齐以干脆直接把话说明白了,他告诉齐孤鸿,如果将来他们进入千古镇地下并失败时,哪怕将蛊术毁掉,也绝对不能让蛊术落在日本人手上。
“我们是敌人么?”齐以大着舌头对齐孤鸿道:“你跟我,咱们两个不是敌人,对吧,因为我是你爹,咱们之间有血脉那五族的人跟咱们是敌人么?那要分时候,对待其他想要害咱们蛊族的人时,咱们五族就不是敌人那天下的中国人呢?”
齐孤鸿已经猜到齐以想要说什么,但他没有打断齐以的絮絮叨叨,而是在一旁默默点头应和。
“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流到日本人手上的!这一点不用我说,我知道你清楚!但是你听这句啊”齐以脚下拌蒜,险些摔在地上,而他的思绪仿佛也因此被打断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才突然咧起嘴,“我想起来了,就是,不能不能”齐以的笑容突然凝固,霓虹在他眼中闪烁,又突然变得氤氲迷离起来,就听齐以声音哽咽道:“不能打仗,最好别打仗”
齐孤鸿拍着齐以的肩膀,他记得齐以的背后有一处枪伤,就算不是在甲午海战中留下的,但也必然与日本人有关,在这场战争中,齐以经历过子弹和生死的威胁,也经受过关押和忠诚的考验,直至如今,他的身心上仍都背负着战争的摧残和伤害。
而也正因如此,齐以才如此厌恶战争。
“但凡要是能好好说,就千万别打仗,日本人也是爹生妈养的,都是一条条命啊”
“爹说的是”
就在齐孤鸿终于想到一句能够安慰齐以的说辞时,还不等他开口,齐以却话锋一转。
“但是,如果真的说不了了,那就必须打!而且要打就狠狠打,别再像以前一样,碍着那些迂腐的旧思想,最后束手束脚,死了人,还丢了脸”
齐孤鸿一愣,完全没想到齐以这么快便说服了他自己,而对面的齐以还以为齐孤鸿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道:“理解不了吗?如果真是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你们就要不计代价,不管是用子弹还是用蛊,都必须保护这儿!”
齐以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指着脚下的地面,他的身子踉跄摇晃,但他心中始终永远记着,自己脚下踩着的这片,是属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大地!
当天晚上,齐孤鸿帮齐以擦脸洗脚换衣服,齐以酒劲儿上来还吐了两次,齐孤鸿将地板擦擦洗洗弄干净时,天色已经快亮了。
汝屠蜷缩在被子里,见他进门没有说话,只是睡眼惺忪地对着他张开了怀抱,齐孤鸿便很是熟络地钻进她的怀中,窗户没有关,但他也已经懒得起身,小雨淅沥沥的声音令人很是惬意,清晨的风吹来,带着一丝清新的潮湿气味,齐孤鸿将头埋进汝屠的长发中,抱着她纤细的腰肢
齐以的那番话仍在齐孤鸿的耳边回响着,齐孤鸿不禁感慨,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安宁时光,他想到这里,便将所有什么重任也好负担也罢,统统都赶出了脑海,一股脑扎入了梦乡
然而就在齐孤鸿刚刚睡着的时候,院子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喊声,齐孤鸿起初不想理会,然而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响,随着那哭声越发凄惨,齐孤鸿突然认出了那个声音,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过五分钟左右,宿醉的齐以、穿着睡衣和齐孤鸿和汝屠已经齐刷刷一同来到门口,隔着一道铁栅栏门,齐孤鸿这便看到门外那张惨白的脸。
“菡子?”齐以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他不假思索便将中岛菡子拽进门,一脸疼惜地望着中岛菡子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多小时后,汝屠端着一杯热牛奶来到客房门口,齐孤鸿将牛奶交给齐以后,便准备拉着汝屠离开,然而门内的齐以却将齐孤鸿和汝屠都喊了进来。
“我们现在得商量商量菡子今后的去向”
齐以的脸色难看,而他这话一出口,齐孤鸿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的去向?为什么?我们明明都已经”齐孤鸿压低声音拽了拽齐以的袖子,“我好不容易才托人买来的火车票,我们现在实在”
齐以又何尝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顾不上中岛菡子?只是,当他看到菡子那满脸惶恐时,便再也找不出任何置之不理的理由,尤其是当齐以得知了中岛家的情况后。
“死了”中岛菡子是在被齐以抚慰许久后,才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哥哥姑姑还有父亲大人”
没错儿,昨天晚上,当齐孤鸿正在和于一针推杯换盏时,中岛家正在经历一场杀劫。
“你这又是何苦呢?”横野下二和中岛江沿在餐厅内相对而坐,中岛芳子、中岛鸿枝和中岛菡子则站在一旁不远处,就听到横野下二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