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岁赶到生态饭庄的时候,一路的茫然和忐忑在看到站在暗帝身边脸色苍白的弟弟时悉数化为了恐惧,常百岁想也没想直接跪到了地上。
常百发随着哥哥的动作惊了一惊,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子偷偷地瞥了端坐品茶的李崇光一眼,又想到了那一剑,小腿肚子一阵发软打颤。
李崇光慢慢地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这才微笑着抬眼看向了跪伏在地的常百岁:“上次不是说过你了吗,怎么还是这样实诚?起来吧。”
暗帝的态度虽然仍旧和善可亲,可是这一次明显不像上一次,被暗帝晾了一会儿才获准起身的常百岁,额头迅速开始冒汗。
“怎么样,见过了符顺,可有什么收获?”李崇光抬眼看了看束手而立的常百岁。
“有,有,小人,小人…”暗帝对他的行踪竟然这样清楚!常百岁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小人有罪,本应该早早向王上汇报,小人…”常百岁咽了口口水极快地抬头看了李崇光一眼。
“无妨,现在说就是了。”
暗帝平和安然仿佛可以无限宽容,然而常百岁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这个“无妨”到底是宽慰他,虽然汇报得迟了但是无妨;还是意指他汇报不汇报的无所谓,暗帝既然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与符顺见的面,再知道他与符顺的谈话内容也不是什么困难。
常百岁心惊不已,立刻把自己与符顺所谈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符顺是因为怀孕的女友才铤而走险的,正如王上所料,他所有的反常都是因为对女友的‘情义’,王上英明!”常百岁说完暗暗吐了一口气。
“恩。”常百岁见暗帝只是点了点头并无意外仿佛早已知晓,心头越加发紧。
“既然知道了原委,日后严三要你策反符顺的时候,你也就不至于无从下手了。”李崇光微微一笑。
“策反符顺?”常百岁瞪大了眼睛。
“为何惊讶?”李崇光目光锐利地看向常百岁,逼得常百岁白着脸低下了头。
“小人,小人…”
“这件事无需犹疑,严三现在看重你,处置了王春给你脸面、帮你立威,完全是因为想利用你策反符顺,将符顺作为日后对付赤炎会的暗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李崇光手指尖点了点扶手。
“是,小人明白。”常百岁握了握拳,一旁终于得知真相的常百发则惊慌而茫然地看着头低得更低的哥哥。
“严三有所予是因为有所求,如果你不能策反符顺,你应当知道后果,严三可以将你捧起来,也可以将你摔下去。”李崇光挑了挑眉,此话一出不仅是常百岁心头发寒,被李崇光邀请着坐在身边的蒙洛华也往椅子里缩了缩,而一直以来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还有勇气咕噜咕噜地转眼睛的常百发则是彻彻底底地低着头老实了下来。
“是,小人明白。”常百岁有些艰难地道。
“而且,这对符顺而言,未尝不是一次时来运转的好事啊。”
常百岁闻言猛然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暗帝说过的话:“而你的发小符顺,说不定,也可以借此重新顺起来。”
常百岁忍不住抬头求教地看向李崇光。
“世道坎坷,人呐,往往是身处于颠簸在风浪之中的行船,当有机会换乘一艘更大更稳固的船的时候,任何人是不是都应当满怀珍惜地抓住机会呢?”李崇光勾了勾嘴唇。
常百岁瞪大了眼睛,惊喜惶惑种种复杂的情绪一齐翻涌而起:明白了,这就明白了,赤炎会和青帮不对付,实际是肖乞和太王夫在打擂台,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暗帝既然说青帮是一艘更加稳固的船,那么明显就是支持太王夫的啊!
那赤炎会就是一艘注定会沉的船喽?得拉符顺一把啊!
常百岁朝着李崇光深深一鞠躬:“王上,小人明白了!”
“恩,孤知道你机灵。”李崇光歪了歪身子斜倚在右手扶手上,“正事谈完了,大家都坐下吧,这家的菜新鲜,大家都尝一尝。”
常百岁定下心领着弟弟坐到了李崇光的左手,安慰而警告地看了弟弟一眼,抬头对上对面的蒙洛华,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一个尚算正常的微笑,蒙洛华见状也笑了笑,只是眼中忧虑不减。
“哦,对了,”李崇光擦了擦手看向常百岁,“你这弟弟挺有意思,竟然能独自一人去秦氏集团找到孤,虽然莽撞了些,但是不乏聪敏,又这样友爱兄长,日后就跟着鸿衣做事吧,必然忠勇。”
接下来的一餐饭常百岁不知道自己吃没吃东西,吃了什么东西,等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常百岁才找回了神智。
常百岁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弟弟,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满脸担忧的蒙洛华,坐正了身子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目视前方平静地问道:“刚刚王上让百发跟着鸿衣做事的时候,我有没有谢恩?”
“百岁!”蒙洛华倾身握住了常百岁的座椅。
常百岁抬手捂住了脸:“这是好事!”
常百发听着哥哥哽咽的声音更加害怕了,含着哭腔喊了一声哥。
“真的!鸿衣是王上的亲随,你日后跟着他要好好努力!”常百发抹了一把脸握着弟弟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百岁!崇光可能就是单纯的欣赏百发。”蒙洛华自己都觉得这安慰真是苍白无力。
“怀孕的女友是符顺的软肋,百发是我的软肋,王上手上握着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