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君悦和公孙展在八月二十七这天,到达蜀国太安城,被安排住进了驿馆。
礼部的官员在将他们引进去,交代了一番,说是庆功宴设在明天之后,就走了。
两人舟车劳顿,休息了一下午,到晚上时便出了驿馆,到城内随处逛逛。
这次出来,她暗里有房氐护卫,明里却带了古笙。
古笙本想要与她同行的,君悦却是道:“你留下来,了解一下这个驿馆的情况。”
古笙担忧道:“可是王爷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她道,“蜀帝肯定会派人暗中保护好我的,他绝不会让我在太安城内有事,放心吧!”
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功臣,若是在他的都城出了事,叫天下人如何议论。尤其是这个打胜仗的人,还是刚刚归顺的属臣。
姜离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秋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的,临出门的时候公孙展见她衣着单薄,便吩咐关月回房间将披风拿出来。
君悦以为是他怕冷,不想这披风却披在了她身上。
“我不需要。”她直接拒绝,欲要拿下披风。
公孙展却是不让,“王爷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受了风容易落下病根的。年纪轻轻或许觉得没什么,等将来老了可就遭罪了。”
关月胸口的心脏老揪紧,更加确定他家公子是被掰了,不爱女人爱男人。
否则怎么疏远了夫人,而对这个男人关怀备至。
君悦撇撇嘴,“说得好像你老过似的。”
虽是不愿意,但也不再拒绝。
披风是天青色的,配着她的一身白,给人以一种干净清隽之感。
此时天刚降下暮色,还没到宵禁的时间。街市上纷纷攘攘,人来人往,有刚下工的人,有推了小摊的人,还有卖小食的,卖茶的,酒楼营业的......热闹非凡。
“太安的民风,和咱们姜离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公孙展感叹道。
君悦接了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拿服饰来说,咱们姜离崇尚风雅,衣着讲究得体文雅。而蜀国人却尚艳丽,无论男女,服饰用色以艳丽为主,绣上各种花朵花枝,看着很是明媚。”
街市上也不全是蜀国人,也有服饰朴素的别国的人,服饰发式都与蜀人不同。且太安又靠近西边域国,眼睛的颜色和发色都与中原不同。
公孙展见她对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人并没有多看两眼,好像习以为常,不禁疑惑:“王爷以前见过这些西域国人?”
“见过。”君悦不疑有他应着。
不过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公孙展道:“这些人并非我中原人,来到中原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我们说的话,看不看得懂我们的文字?”
君悦开口,刚要准备解释,然而下一秒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将准备要说的话改成:“谁知道呢!”
她看着前方两个人一同投在地上的影子,较高的那个是他,较矮的是她。两个影子一会重合一会分开,被人踩过,到了较黑的地方,就消失不见了。
一股香气散来,君悦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了街市一旁卖小香囊的摊子上。
摊子前围了三四个小女孩,正在挑拣香囊,间或的问老板怎么卖,或者里面都有什么香有什么功效等等。老板也呵呵笑着一一回答。
君悦突然停住脚步,怔怔的望着眼前,视线透过朦胧的夜色,似乎看到了那些久远的记忆,一重重,一幕幕。
“你以前,也经常跑出皇宫来玩吗?”
“这个给你,跟你很配。”
“我觉得,这个更配我。”
“就这两个,付钱吧!”
“你拿我的钱买东西,还敢说送我,你好意思嘛你?送我也可以,我要那个蓝的。”
“想得美。”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夜色,也是这样的街景。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在,都还是孩子。
一晃眼,五年之后,夜如旧,景如旧,一个却已经是去了黄泉路,饮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
剩下的一个,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想着平淡而活的小少年了。
“怎么了?”耳边传来公孙展的声音。
君悦摇摇头,“没什么。”
那三四个女孩已经买好了东西走了,老板正在低头将她们打乱了的香囊再一一摆放整齐。
君悦走过去,抬手随便的挑了挑。
老板见很快的又有客人上门,忙又推了招牌式的笑脸向他们招呼。“看两位衣着,不是我姜离人吧!”
君悦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问:“有绣玉兰花的吗?”
老板笑脸一僵,再看向眼前的这两个客人时,已经没那么好的脸色了,敷衍的随便抓了一个扔给她,没好气道:“呐。”
君悦犀利的眼睛扫了一眼老板,扫得老板后背一抖,喉咙强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君悦觉得好笑,“当然是买香囊啊!”
她拿起刚才老板扔过来的那一个香囊,这香囊的布料普通,淡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玉兰,很是精致。淡淡的香气从里面溢出,沁人心脾。
“选,选好了没有?”老板好像很害怕他们,很希望他们赶紧走。
君悦倒是来了脾气,慢条斯理的继续挑挑捡捡。“还真是稀奇,竟有老板赶客人走的道理。”
公孙展负手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有些粗糙的手指从那些香囊中滑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