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忽然心中一动,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那边慕容霜一脸了然地道:“还是含秋姐姐心细,我还想呢,本来她若是要留下见一见太妃也没什么的,原以为她是不敢多言,又不好违逆太后懿旨私留宫禁,所以才回府去了,原来竟是崴伤了。”
果然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又无法避开旁人联系上太妃,赵夫人悄悄随众告退,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也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慕容雪默默点了一点头:“虽说太妃娘娘无恙,可郑府上下怕是要悬心许久了。”既而转向慕容霜道,“赵氏竟也这样不济,两相计较,倒是我错怪妹妹了。”
慕容霜与夏含秋同时开口:“长姊别这么说。”“可不是,你也知足吧。小霜待你的心,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尔尔了。”
慕容雪握了一握义妹冰冷的手,对她暖暖一笑。慕容霜也回以腼腆一笑。
仪门外已停着两乘暖轿。三人简单告别后,慕容霜独自上轿回府,而慕容雪则极其自然地与夏含秋一起上了相府的轿子。夏含秋原本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应慕容霜之请才留下作陪而已。不过现在,她心里正盘桓着一个谜团,倒确实有话想说,故而轿子起行没一会儿,她就向慕容雪提了一个最简单又最复杂的问题:“今天的事情,妹妹怎么看?”
“二嫂指的是什么?”慕容雪抚了抚衣襟上的风毛,将问题轻飘飘地丢了回去。
“一切。”夏含秋顿了一顿,见慕容雪并没有要搭言的意思,进一步道,“妹妹明知故问。钟合宫无故走水,妹妹亲自前去看过,又接了太妃娘娘回来,难道就没有发现哪里不妥么?”
“凡事总有个缘故,怎是‘无故’走水?只是这个缘故现下尚不明了罢了。这是内侍局要操心的事情,与我等何干?至于说哪里不妥……二嫂这样问,想来是发现哪里不妥了?”
夏含秋眉头微蹙,有些犹疑:“我说不好,只是觉得赵夫人有些反应过度。细细推想,当时大殿之中一片嘈杂,虽不知她何时打翻的酒盏,可是她崴伤必是因为急于站起。当时宫女来报火警已除,太后才遣散众人。既已知太妃万安,赵夫人还会如此,着实奇怪。若说担心虽无不可,但我觉得若说是恐慌,或是害怕,反而更贴切一些。”
慕容雪颇为认真地听着,不由佩服夏含秋心细如发,见微知着。然而,她并无意去证实夏含秋的猜测,故而略微思索了一下方道:“依二嫂的说法,的确有些奇怪。不过我去钟合宫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想来如若有人图谋不轨,目标也应该是举行登基大典的太极殿抑或是举办宫宴的永安宫,纵火烧毁空无一人的钟合宫也太没有道理了。”
“嗯,确实如此。可能是我多虑了。”夏含秋对慕容雪的分析很是认同,轻松一笑,将这件心事抛了开去。
“二嫂琢磨这些事情不头疼么?”慕容雪调侃道。
“我放不下这个心罢了。”夏含秋叹了口气,“先帝驾崩不久,正是最不安稳的时候,朝堂上的事情千头万绪。眼见相爷操劳,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是白操心。”
“有二嫂这样的贤内助,可不是人人都能修来的福分呢。”
夏含秋闻言,少不得谦谢几句。不多会儿,暖轿便在相府门前停稳。慕容雪自小就在云氏庇护下长大,既然已至相府门口,过门而不入倒显得失礼,未免要进府叨扰一番。更重要的是,钟合宫走水毕竟不是小事,与其等相府遣人来问,不如趁此机会掩过去。慕容雪打定了主意,便随夏含秋一道进了府门。守门的小厮听闻慕容郡主前来拜会相爷,一边给郡主引路,一边飞速进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