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元泰渐渐远去的背影,皇后转身狠狠地拍了邓文娇一掌:“死丫头,总有一天我要叫你给害死了!”
邓文娇不服气地说道:“姑姑,你干嘛这样小心谨慎啊!当初要不是咱们家给姑丈钱粮,他哪里能这么快做上皇帝!您又有太子……”
皇后大惊,慌忙去捂她的嘴,宫里伺候的人都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你们都先下去!”皇后怒气冲冲地对一众宫女太监说道。
等人都散尽,皇后一巴掌打在邓文娇的脸上,斥责道:“这个耳光是叫你长长记性!以后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叫你爹把你禁足,永远不能出门!”
邓文娇紫涨着面皮,哭道:“姑姑,我以后不说这些了……可是,今日杜明心说她偏要嫁给晋王,还羞辱我,您,您就算不帮我,也要为咱们安国公府的脸面想一想啊!”
“你放心,她嫁不了晋王,太后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皇后看着从小娇宠大的侄女哭得跟泪人似的,心中也有些不忍,于是舒缓了语气同她说道,“杜明心要嫁谁,太后心中已经有人选了,过些时日就会下旨赐婚。”
“你以后也要收敛收敛性子,你姑丈现在已经不是平凉卫的指挥使了,他是皇帝!挟恩图报,本就为世人所不齿,你还用在皇家身上,是不要命了么?兴国公一家,为了皇上的大业,全家上下几百口都没了,你可曾见他提过一次?”
邓文娇听见皇后如此肯定地说杜明心不会嫁给陈希,心中欢喜不已,余下的话便一句也没听进去。“姑姑,我陪您用膳吧?我想吃烤鹌鹑了!”
皇后叹了口气,孩子愚顽能怎么办?只有慢慢教了!她说道:“方才皇上发了话,叫你回家去,你都当做耳旁风么?赶紧收拾东西,这就走!”
陈元泰独自回到乾清宫,有心找人来说说话,却发现偌大后宫竟是连个知心人也没有。皇后比他小了足足十四岁,成亲时他有豫王和安平,已是过尽千帆,很难再有年少时的少年情愫。虽是伉俪,实难情深。
德妃便更不用提,她是陈元泰以前驻守平凉卫时的婢女,一时情乱,有了庶长子陈昭。因当时陈元泰与发妻成亲数年,却只有安平一个女儿,太后分外看中这个孩子,豫王陈昭才得以降生,德妃才有了今日的尊荣。
至于说进宫后的这些小花一样的选侍、采女,那更是入眼容易,入心难。
“去准备一桌酒菜,”陈元泰吩咐身旁的太监,“再派人去请定国公来,朕同他说说话。”
太监答应着去了。大半个时辰后,定国公徐行匆匆赶来,此时酒菜刚好上齐。
“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陈元泰见徐行只是垂手站在长桌的另一头,便笑着招手让他过来。
“你莫要拘谨!今日只有酒、有肉,没有君臣!”陈元泰笑着给徐行斟了一杯酒,慌得徐行连忙起身谢恩。
陈元泰蹙眉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无趣了!再这样闹腾下去,还怎么吃酒?”
徐行连忙自罚了一杯酒,笑道:“不能见了酒肉,就忘了君臣!”
陈元泰摆了摆手,也喝干了一杯酒,说道:“不说这个了。我且跟你说,陈希前些天来求我,说想娶沈遥的外甥女。可皇后的侄女却看中了陈希,你说这桩公案我该怎么判?”
“这……”徐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飞快地想着如何应对。
他自小跟在陈元泰身边,对他的了解不说十成十,却也有八九分。陈希身份尴尬,如今因着陈元泰的宠信,已是让宁王十分不满。豫王和太子,一个十五岁,一个才八岁,等到他们长大时,又会如何看陈希呢?
为着这些,他十分不愿意将女儿嫁给陈希。然而若是陈元泰心意已决,怕是没有人能够转圜。这些天来,他一直辗转反侧,却不知该怎么劝陈元泰。今日乍一听此事,他着实欣喜非常,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臣未曾见过沈遥的外甥女,晋王何以进京未久,就要求娶呢?”徐行有些不解。
“他们从小便相识……”陈元泰将陈希与杜明心的渊源转述了一遍,然后笑道,“当初你们这些俗物都还笑他是小和尚脑子不开窍,哪知人家是早就一往情深了!”
徐行看着陈元泰脸上的笑意,还有语气中的赞许,哪里还能堪不破他的意思?可这话该如何说,徐行慢慢端起了酒杯,思量起来。
沈遥十二岁时,陈元泰将他从死刑犯中救出,送到徐行身边。这些年来,徐行悉心教导,两人情分颇深。这件婚事对于沈遥而言,是利也不利。
利者,陈希心思淳厚,样貌本事人品都没的挑,乃是女婿的上佳之选。沈遥能够为外甥女争取到如此良配,心中一定甚是宽慰。
再者,陈希势强,光芒盖过陈元泰的亲子、亲侄,就连日后的驸马林琅也不遑多让。能与这样的人成为姻亲,对沈遥也是一重保障。
然而不利者也恰恰来自于此。陈希功高,却不至于封王。对他不满的人又是陈元泰的亲族,就连太后看陈希都十分不顺眼。等陈元泰百年之后,陈希是如何了局,谁都很难说清楚。
“若是凭着晋王的心意,那自然该选杜姑娘。若是为着晋王日后的前途,或许邓姑娘才是良配……”徐行小心翼翼地措辞,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陈元泰蹙眉道:“若你说的是太子,那大可不必忧虑。我过些时日会叫陈希去教太子骑射功夫,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