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营劫寨是个力气活,更是技术活。天『籁小『说
所谓偷营劫寨,在历史上取得胜利的,大多存在于评书里,尤其吕汉强的新三国演义,更是教坏了许多人,但那不是现实,那是杜撰,是为了故事好看。
这个年代大家都夜盲,包括吕汉强现在也患上了夜盲症。带着夜盲症的手下去偷营,黑灯瞎火的,先别说你可能带着大军南辕北辙找不到目标,说不定冲进敌营,一片混乱之后,自己人就和自己人干起来了,这样的偷营还不如说是送死。
但现在这是崇祯二年的十一月的十六,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这个清洁到了令人指的无污染纯天然的年代,这大月亮简直就是指路明灯,现在就等着时辰的到来。
躺在背风的凹地里,裹紧老羊皮袄,将身体尽量蜷缩在一起抵御风寒。篝火不能点,因为离着乌吉台鞑子的营地只有五十里了,其实五十里在骑兵来说是已经很近的距离了,尤其是乌吉台的部落老汗王,正在召集散落在各地的部落,整军备战,准备给自己来个狠的,你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夹着马刀的家伙就从这里路过,看到巨大的火光就报给了汗王?那别说是偷袭了,说不定还让人家给偷袭了。
现在吕汉强对这些马匪出身的家伙表示出了很大的信心,但与打小骑在马背上的鞑子玩刀子,其实还是不怎么行的,前面几次的战斗之所以轻松胜利,其实还是因为自己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仗着自己全部是青壮欺负人家老弱妇孺,仗着自己装备好欺负装备差,仗着四处偷袭让他们措手不及。
“我的同志哥啊,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泛滥啊,这不好啊,这会害死猫滴。”吕汉强啃着冰冷的羊腿,似乎是对小胖子说,但更多的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对于一直不能堂堂正正的厮杀,将门出身的小胖子是颇有意见的,这一躺下来,立刻开始抱怨。
听吕汉强又没话找话的喃喃自语,小胖子就翻了一个白眼,对又开始和唐生一样的姐夫表示了嗤之以鼻,个人英雄主义怎么就害死猫了呢?这不胡说八道吗。
“别跟我说什么胜之不武,和敌人,不要讲究这个东西,尤其我们深处敌人内部,想要调动现在在京畿地区,杀我百姓的五万,乃至更多的鞑子回来,就要运用一切无赖的手法,什么龙抓手,撩阴脚,还有如云和你常用的喊非礼,不管是什么手法,只要能让敌人失败,让我们自己平安就行。”啃着冷硬的羊腿,吕汉强和一直抱怨的小胖子这么说。
小胖子还是个人英雄主义情结泛滥,他认为一个堂堂的将军,就要和堂堂的敌人做堂堂的对阵,那才叫胜利,而自己的姐夫已经越来越往阴险的路上无耻的滑落,尤其白天的时候,听到他那关于女人与男人的一番论断,小胖子现在连坐都要和吕汉强尽量远一点。
“我说过,从今以后,我要为我和我的家人活着,我要为这个民族活着,我不想带着家人向大海跑路了,要不我来这一趟岂不白来了?因此,不要和我说什么阴险,说什么仁义礼智信,不要和我说什么圣人之言,那都是屁,既然鞑子和建奴不信圣人之言,那干嘛让我去与不信圣人之言的人去讲圣人之言?即便是要让他们信奉圣人之言,那也要屠刀去让他们相信圣人之言,其实,屠刀比说教好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华树亮递给吕汉强一壶酒,这是一个皮囊里装着的,一看就是从某个鞑子部落里抢来的,不过带着华树亮的体温,喝一口,流淌到胃里很暖和。
现在华树亮对吕汉强顾及家,顾及汉人表示了真心的赞同,这其实就是圣人说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推广及人,这是在宣传圣人言论吗。
华树亮这样的心思其实是源于他的职业,一个推官,必须是心狠手辣的,对于死人是看惯了,也就自然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军户匠户之外,还有三个行业也是继承的,一个是推官,一个是仵作,还有一个就是刽子手。一个书生是做不了推官这个职业的。
现在来到吕汉强的帐下,做了南四府督师的中军,按照规矩,一个督师的中军,应该是从四品,因此,吕汉强就是一个五品的官,管着一个从四品的中军狗腿,这多少有点诡异,其实华树亮却越来越感觉自己不亏,现在他最喜欢的就是听吕汉强絮絮叨叨的说,不管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
但在小胖子看来,吕汉强这个姐夫,自从接不到勤王诏书之后,神情大变,变得絮絮叨叨,变得婆婆妈妈,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幽默而亲厚的姐夫了。这是病,还不轻。
吕汉强是病了,按照现在的说法,接近于自闭症。自闭症的特点是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说不动。
但吕汉强必须逼着自己絮絮叨叨,因为太大的压力,太大的愧疚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一心想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但这万恶的封建体制却死死的束缚住了他。
崇祯的不猜忌,满朝文武的敌视,对跟着自己兄弟们的责任,对家的一份负担,都几乎让他的腰背承受不住了,他有时候都可以听到自己的脊椎咔咔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折断。
对每一个倒下的兄弟的愧疚,对惨死在自己屠刀下的女人孩子老人的愧疚,压的他的心几乎不能跳动。
大义可以拿来说事,但真的屠杀那活生生的人,尤其是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