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赛前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无佑山出了一件大事。
原先无佑山有一个传统,春夏狩猎。在春夏交接之际,鬼怪最易出没,此时会由长老带领弟子下山斩妖除魔,一方面为了匡扶正义、修善积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增加弟子为人处世的经验。
但这一次,作为带队的庄长老及其亲传弟子周妍,延误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山,前段时间忽地音讯全无,韩长老才无奈下山了。
谁知不过一周,韩长老便带着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庄长老回山了。
在人群中,毕易安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周师姐,玲珑曲线,曼妙身姿,蒙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哭过通宵后的红肿眼睛。
她心里隐隐的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赛前赛推迟,全山筑基弟子施行治疗阵法逼出庄长老体内的奇毒,三日未果,庄长老仙逝。
又三日,举行哀悼仪式,庄长老留下元婴中期内丹一枚,遗体火化。
毕易安心里有些小小的怅然,她还以为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就算身中剧毒了,无佑山肯定也会有办法来挽回,比如什么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奇石、很难找的极地开放的雪莲之类的。然而抢救了三天还是无法避免的死去了,修了仙又怎么样呢,和普通人一样无法逃脱生死啊。
她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套黑衣,却还是男装,穿在她身上大了一码,有些不伦不类的。
哀悼仪式在平日里的问心堂举行,毕易安赶到时才发现自己是个傻逼——满堂的人都披麻戴孝地穿着白色的丧服,就她一个黑得格外不合群,像黑山羊似的,偏偏还是个着装奇怪的黑山羊!
不少人看见她都一愣,目光中流露出“哪来的不速之客”,弄得她尴尬的在原地傻呆着。
很好,她感觉现在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少了。
亲传弟子都坐在首席,白慎行、周妍、沈律,以及两个空位。再往上便是韩长老、代理掌门的严长老以及一个空位。
白慎行看见她有些微愠地皱了皱眉,周妍蒙着面纱,垂着眉眼想事,沈律则仍是宠辱不惊地端着他那张面瘫脸。
毕易安有些讪讪的,和白慎行对上目光,你来我往地交锋了一阵,谁也没理解对方是想表达什么。
忽然毕易安蓦地反应过来,仪式还没开始,赶紧救场啊!她腾地拔脚向外跑去,火速换了一套白衣才回来。
这时问心堂已经坐满了,只剩下亲传弟子和长老的空位,她可没那个脸去坐,站在角落里,努力假装自己是空气。
白慎行又瞪了她一眼,毕易安不知怎么想的,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说起来她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还挺机灵的,不说八面玲珑吧,至少很有点眼力见,今天却是犯了好几次蠢。可能因为来这后她很少动脑子,有点锈住了。
毕易安刚这么想着,忽地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坐到缚之旁边去吧。”
她诧异地抬头看了眼正襟危坐在席上的严长老,他冲她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
毕易安犹豫了一阵,也不知严长老听不听得见,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一个外人,没那个资格。能参加庄长老的哀悼仪式,已是我身为宾客的荣幸。”
严长老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注视着全场的弟子,人人身穿白色麻服低垂着头,露出白色头巾,像一片鸥群。
都说修行中人无牵无挂来去无风,可是倘若有那么多人挂念着,也是极好的。
“今日是无佑山第十七代长老庄知州ròu_tǐ火化之日。青山云水藏英骨,百代祖辈收残魂。碧落敬神,黄泉压鬼,一路走好。”
毕易安斜斜地靠着墙,四周一片肃穆,只听得见严长老的声音在问心堂里回荡。
她注意到周妍的双手在轻轻地颤抖,眼睛始终看着地面,从不抬眼看严长老一眼。
人死了,并不是什么都没带走。比如一些人的念想。
毕易安有些出神地想着,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她死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不过实话说她没男朋友也没娘,朋友也早就都断了,这世上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亲人又去世了,大概除了找不到她的策划案的老板之外,还真没人记得了。
她想起那个秃脑袋的油腻中年男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就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活得还挺失败的。死了都没个人惦记她。
严长老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像是把所有的离别愁绪都叹完了,而后声音放轻了下来:“……现在火化。”
不知是哪里传来一阵萧音,凄凉又婉转,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久久不去。远处有两声鹤鸣,声音像泣了血。
有女弟子小声地啜泣,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棺木抬了上来,严长老掐了个手诀,点起了一小团火苗。火舌接触木棺的瞬间席卷而去,包裹了整个棺材。
人们沉默地注视着火光,啜泣声越来越响。
就在这时突生变故,只见周妍挣开了什么束缚似的猛地站了起来,一记灵力打了出去,火焰瞬间消散了。
她抬手挡在了棺木前护住了,双目一片赤红,嘶哑着嗓子吼道:“谁敢烧?!”
严长老沉着脸色道:“人死乃世间自然规律,明心,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也要胡闹吗?”
周妍哭了,泪水顺着那张玉似的面庞流了下来,打湿了面纱,她哑着嗓子道:“他没死,他没死……严师叔,你知道的,我是师父一手养大的,没有师父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