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长老遗体火化风波结束后的那天,毕易安回到小屋里练了会儿剑,无聊至极,遂又想起白慎行那个含义复杂的眼神——哎,那张脸可是真的好看得人神共愤啊。
她一边心绪不齐地耍剑招,一边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榕树那边飘。
这些天她筑基境界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所以那镜像再也没被波及到过。但……修真生活真的很乏味啊,这么想着,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触发了榕树上的阵法。
这次白慎行在书房里,凝神刻着一节木头。斜向下地看去,只能看见他头顶上的发旋和一双长而密的睫毛。
他手里拿着一柄刻刀,看得出十分在行,两三下手里的木头便初具形态,像是一匹马。
说起来严掌门生前也是个雕刻爱好者,于是也顺带着影响了白慎行么?
毕易安想起上次白慎行心魔暴走时幻化出的那个严掌门,带着几分冷淡的疏离,与白慎行隐隐的有些相似。如果白慎行是在追着自己已故的师长而前行,不觉得……太可怜了么?
这时白慎行开始细化那节木头,手里的刀也逐渐慢了下来,精雕细琢,马的四肢、五官,甚至是马尾上的鬃毛,一丝一缕都精细地刻画出来了。
真是厉害啊。
最后他取了一张磨砂纸,把边缘毛糙的地方都磨平了,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继续细化令他不满意的地方。
最后他似乎才觉得差不多了,取了一柄更小号的刻刀,在马肚子下谨慎又小心地刻上了三个字——严必清。
毕易安愣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只见白慎行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一阵那精致的木雕,而后“咔嚓”一下把它掰成了两截。然后他爬到床上盘腿坐好,开始冥想了。
“……”
精分现场?简直不要太可怕。
两日后便是万众瞩目的赛前赛了。
赛前赛在练武场,平日里练武场也会设擂台供弟子之间切磋,所以旁边都有高台,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
毕易安到现场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她茫然地四顾了一阵,忽地听见周妍在亲传弟子席上喊她过来坐。周妍摘了面纱,露出一张姣好面容,眼圈还有些浮肿,但盖不住风姿。
那天的事后不少人都认识她了,毕易安有些尴尬,磨蹭了一阵才厚着脸皮凑过去了。
亲传弟子席就像vip座位一样,场中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白慎行穿了一身青衣,腰上配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七情不上脸地往那一站,衬得整个人都有种小说男主的味道。
毕易安刚凑过来,周妍就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端出了一碗面,道:“那天的事我还没谢过你……”
毕易安忙道:“周师姐哪里的话?我也没做什么……”
只是一通嘴炮而已。
周妍坚持道:“不,一定要谢谢你的。我想了很久要用什么作为谢礼,最后亲手做了一碗阳春面,希望你不要嫌弃……”
……是有点嫌弃。毕易安尬笑道:“周师姐亲自下厨,那我怎么好意思。”
“你尝尝吧。”
毕易安只好依言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说不上特别好吃,温度倒是不凉不热的,就是有点淡,似乎没放盐。
周妍眼里闪光地期待道:“怎么样?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毕易安榨干自己的词库,才憋出来两个成语,“火候刚好,回味无穷。”
“真的?这是我第一次下厨!”
毕易安心里隐隐的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在周妍小星星似的眼神下多吃了几口,嘴里边吸溜着面边含糊不清地恭维道:“周师姐很厉害哦……”
忽然她被噎了一口,脸色一僵。
……这大妹子好像盐没化开啊?!都积在一块儿一块儿的,怕是要把她齁死。
那厢周妍还浑然不觉,开开心心地看比赛,还一边道:“白师兄真是过分啊,直接把人淘汰了,一点余地都不给。”
毕易安闻言探头看了一眼,只看见场中刀光剑影,眼花缭乱,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与白慎行对战的弟子就被赶下了台。
忽地她脸色又是一僵,这他娘的……好像是鸡精?也没化开?结在一块儿了?
她放下了这碗薛定谔的盒子似的阳春面,专心看起比赛来。
今天没有长老到场,全场的弟子都比以往放松许多,有人叫好也有人分析战局,十分嘈杂。
白慎行又挑飞了一个,手拎着剑站了一会儿,淡声道:“差不多了吧,淑均,换你了。”
沈律坐在高台上,两个人声音不大,却全场的人都能听见。
只听他道:“让易安师妹和你比一场吧,韩长老离开期间你可是一次‘问候’也没有,现在补教还来得及。”
全场哗然。
毕易安自觉矮下了身,心道吃碗面也能躺枪?
白慎行瞥了一眼沈律,磨了磨牙,道:“……那就比一场吧。”
“……?”毕易安悚然,不知为何想起了沈律那意味不明的笑,心里更加悚然了。
偏偏一旁的周妍还煽,和白师兄比试能学到很多的,可遇不可求。”
……去送死么?
毕易安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全场的弟子都等着她,她心里一咬牙,心道一世狗熊名毁了就毁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毁的。
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稳稳的落在了擂台上,抬手抱拳失礼道:“白师兄,受教。”
白慎行简单的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