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一路说笑着来到城南荷花池旁的大片空地上。
康盈伸出手,在空中感觉风向,东南风,风力正好,不大不小。
“娘!帮我拿着线轴!”说着,康盈把线轴往碧鸢怀里一放,自己抱着蝴蝶纸鸢跑远了一点,顺着风向,用力将纸鸢丢进风中,纸鸢顺着风儿转了几个圈儿,便稳稳爬上低空,康盈手中抻着线,往回抻一抻,再顿一顿,纸鸢便一跳一跳的越飞越高。远处,碧鸢随着康盈的动作轻轻放线,待纸鸢飞稳了,康盈便放开手,跑回碧鸢身边,接过线轴,缓缓放线,直至纸鸢飞入云端。飞的高了,离的远了,那蝴蝶纸鸢便像有了生命一般自由翱翔,栩栩如生。
直放到空中只剩下一个小点儿,再远就看不到的距离,康盈才停止放线,懒懒的靠在她娘怀里盯着天上看。康盈瞧着纸鸢,脑中默默思量,上一次母女一起玩耍,还是元宵节前,转眼四个月过去了,虽然辛苦,但只要和娘亲在一起,便也不觉得苦了。想到这儿,又往碧鸢怀里撒娇的蹭了蹭。碧鸢怜爱的轻拍康盈的背,也将女儿往怀中抱紧了些。
“爹!我要玩那个纸鸢!”
母女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袁宝和袁大虎不知何时已站在母女身后。碧鸢刚要张口周旋,康盈却一步向前,把线轴递到袁宝怀里:“袁小姐,你若喜欢,就送给你了,只是,当心这线力道大,割了手,我们普通人家的孩子手上有厚厚的茧子,不怕割。小姐娇贵,皮肤细致,不如先用帕子垫在手上,再放线。”说罢,转身牵起娘的手,离开了。
袁宝愣在原地,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若是有人想抢她的玩意儿,她才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这女孩竟不哭闹,将纸鸢乖乖送给她,还担心她伤手。
袁宝原是和他爹去了“荣盛斋”,得了糖出来,见南边飘着一只蝴蝶纸鸢,惟妙惟肖,实在好看,于是闹着她爹顺着纸鸢一路找了来,袁大虎在一旁劝:“乖女儿,咱们去店里买个新的不好么?你手伤才好了两月,偏要追着这飘着的劳什子找,看山跑死马,走到多晚才到啊。”袁宝全当耳旁风,不要别的,就要天上飘的这一只,袁大宝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性子一起寻来。
袁宝好不容易顺着纸鸢找到了城南荷花池,谁曾想又是这对母女,想她上一回闹的竹生坊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这母女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放纸鸢!又见她二人无忧无虑,其乐融融,脸上的开怀是她和她爹从未有过的,不禁伤怀。
袁宝的娘虽是在她小时候便得了肺痨仙去了,但她对娘的记忆还是模模糊糊有一些的,晚上娘哼着儿歌哄她睡觉,白日里牵着她的手教她分辨园子里的各色鲜花,书房中给她念些诗词,还有娘亲手做的那些入口即化的点心,对,就像谦祥茶楼做的一样……
本想大闹一场,搅了这对母女的开心,谁知那纸鸢店的小蹄子并不理会,反倒嘱咐她莫伤了手,有娘了不起啊?!越想越气!一气之下,狠狠把线轴砸在地上:“不好玩!不玩了!回家!”
袁大虎习惯了女儿的性格乖张,只当是小孩子喜新厌旧,厌烦了。并不多问,随着袁宝家去了。
“好娘亲,等改日得了闲,再带康盈来放纸鸢可好?家里那么多的纸鸢,让它们挨个儿到天上飞一飞,舒展舒展!”回家的路上,碧鸢正想着如何宽慰康盈,康盈却先开了口。
“等娘得了空儿,再为你做一只更大更美的蝴蝶纸鸢,可好?”碧鸢心疼这孩子的过分懂事。
“不用了娘,做只新的好麻烦,有那功夫娘多睡上一会。我也并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蝴蝶了,家里那只蜻蜓纸鸢就很好,活灵活现的,飞上天一定好看!下次咱们就放那只吧!”康盈抱着碧鸢的腰,仰着头撒着娇说。
“好!都依你!小机灵鬼!”碧鸢宠溺的刮了下康盈小巧的鼻子,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回家去了。
且说这袁宝回到家中,忽觉周身酸痛,四肢无力,发起了高烧。请来郎中诊视,细细问了近来的饮食起坐,说兴许是在荷花池旁受了凉,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所致。开了几副辛温解表的药,嘱咐饮食需清淡,忌食肉。
如此一来,袁大虎又成了无头的苍蝇急的团团转。袁宝忌荤腥,就是平日里爱不释口的谦祥茶楼的点心,发着高烧也吃不进去了。水米不进,胃中无食,强喝了几副药,便伤了胃,喝多少吐多少。再请了几位郎中来,也是束手无策。
朱管家灵机一动:“老爷莫急,待我去谦祥茶楼请了他们的点心厨子来,为小姐制上几道可口的饭菜,兴许小姐就有了胃口。”
朱管家一语惊醒梦中人!袁大虎拍着大腿说:“你速速就去!!坐马车去!!再带上几个小厮!那厨子若是不从便让小厮们绑了来!让马夫快些赶车!”
朱管家领了命,来到了谦祥茶楼,进了门,顾不得寒暄,长话短说讲明了缘由,催着王掌柜速速唤厨子出来,好随他去袁府!王掌柜一听人命关天,不敢扯谎,立时说明了谦祥茶楼近日的点心都是出自竹生坊母女之手。
朱管家听了虽是大惊失色,但事有缓急,不再耽搁,便带了人往竹生坊方向去了。
一旁的小二听全了始末,佯装肚子疼去茅房,撒开腿跑去竹生坊报信儿,来到竹生坊,对着碧鸢母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婶子……快……快些带上康盈走!那袁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