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得到了一切,不管是天下,权力,还是,他最最最最喜欢,永远也不想放手的姐姐。
当然,姐姐对于这样的事情会不高兴的吧。她大概会生气,会不理睬他,会冷冰冰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可是萧青霜对此却并不太害怕——反正最后姐姐总是会原谅他,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他知道姐姐有多心软,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可怜受到伤害的样子,她的坚持要不了多久便会像初春的积雪一般消融殆尽。
一想到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萧青霜不得不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压下发自内心的微笑。那些总是围绕在姐姐身边讨厌的苍蝇终于都会消失了,那个看似高高在上却总是用下/流视线偷偷摸摸打量姐姐的恶心老头子也总算是要滚蛋了。只是打从内心,他也有那么一点点不想让姐姐当皇帝,毕竟当皇帝很辛苦,从小他看着姐姐为了皇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不过没关系,所有脏活累活到时候都交给他便是。为了姐姐,他愿意一辈子藏在阴影里。他要把一切都献给姐姐,姐姐若是喜欢当皇帝,他立刻就让她登基。能够被高高在上的姐姐命令,被她驱使,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更美满不过的事情。
……原本应该这样,不是吗。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萧青墨,萧青霜的脑中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殿、殿下?”
站在他背后战战兢兢的属下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萧青霜觉得非常诧异,他竟然还能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回答:“什么。”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萧青霜恍恍惚惚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好几个面无人色全然仓皇的心腹,还有他们身后身着重甲密密麻麻的武士。他们都静悄悄站在阴影里,一声不吭,像极了一群鬼魂。他下意识的动了动,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把剑。剑尖上,属于那个皇帝,那个他所谓父亲的鲜血还没有干涸,在幽暗的烛光下变成了一种不祥的黑色。
“殿下不可犹豫,应该早做定夺才是啊!”
看他好像终于回过神,又有人鼓起勇气小声的说。
萧青霜像是感到很有趣的笑了,他看向那个面色惨白的下属,依稀记得,就是这个人,他下令要他好好保护姐姐,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他露出一个全然不肖人类的恐怖微笑,声音紧绷得好像下一刻就会断裂:“定夺?”
下属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不敢看床上公主的尸体,呐呐的道:“既然……皇上和公主殿下都惨遭不测,殿下身为唯一皇族血脉,自然是该登基为皇……”
他看着萧青霜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心虚地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强作镇定。反正公主也死了,是皇上下的手。谁能猜到他会留下这样一手呢,一旦他死,公主也会跟着毒发身亡。他也不是故意隐瞒这个消息,只是、只是迟一点再告诉殿下而已。殿下迟早会明白,这都是为了他好。他会懂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皇位才是真的,只有他这样为了殿下的江山基业不惜一切的人,才是最忠心,最值得依赖的……
“噗嗤”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那人愕然地看着萧青霜不知何时刺进他胸口的剑,疑惑又愤怒地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萧青霜面无表情地一转手腕,鲜血从他心口喷涌而出,溅了萧青霜一脸。
见他毫无预兆暴起杀人,原本就被他长久沉默吓得胆战心惊的下属和士兵都纷纷后退,却又因为他无意识流露出来的疯狂闭口不言。
“大胆,竟然敢诅咒皇太女。”萧青霜一脸平静的说,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双眼黝黑宛如两个深洞。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冠,对着已经僵硬的尸体露出一个温柔到毛骨悚然的微笑。
“登基为皇的怎会是本王,能做东华帝王……不,能做这江山主人的,当然只有姐姐。”
萧青霜疯了,所有见过他的人对此都深信不疑。他纠结母族的残余势力,精心谋划了好几年,终于成功逼宫,弑杀生父,却又不愿自己登基为皇。实际上,当初一干被逼宫吓得魂不附体的大臣们看见他把公主尸体抱上龙椅的时候,几乎都要尿了。萧青霜还特别认真的举行了登基大典,一干被迫向皇位上尸体三跪九叩的文武官员,看着因为不肯下跪而被拉走的几个同僚,没人敢多嘴说一句话。
原本以为萧青霜大概怒急攻心,过一阵子就会明白过来,大臣们还有点感叹,没想到这个敢弑父篡位的人,竟然对自己的姐姐还抱着一份真心。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惊愕的发现,萧青霜并没有清醒,反而越来越疯。他天天和那具尸体形影不离,万分认真的抱着尸体上朝,一本正经地在下面大礼叩拜,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尸体日益腐烂和那越来越浓的臭味。然而除开这件事,萧青霜却又无比清醒,他依旧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打压屠杀敢于起来反对他的任何人。他甚至还不顾一切地集结军队,动用一切手段,蛊惑煽动那些对神庙早就不满的周边小国,要对圣城开战。
当大臣们苦苦哀求他不要这么做时,他只是笑而不语。就连他的心腹都不敢询问,萧青霜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也是,疯子怎么想,谁会知道呢。
可萧青霜不只是一个疯子,他还是一个聪明的疯子,一个清醒的疯子。原本以为很快就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