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是他跟府里的苏州厨子学的,花了两个时辰才算出师。
如今看来,那两个时辰,真是花的相当值得。
恰在这时,守门的软软抱着小年糕跑进来,皱眉道:“公子、小姐,谢昭身边的丫鬟来了,说来给小姐送东西!”
张祁云摇了摇骨扇,毫不避讳道:“放进来。”
如今,他不怕与顾钦原撕破脸皮。
甚至,他巴不得与顾钦原撕破脸皮。
因为无论是陶陶的心还是镐京的舆论,都已不会再倒向顾钦原。
芳儿拎着食盒进来,笑眯眯道:“夫人,昨儿老夫人送了几尾新鲜鲤鱼来,厨房里熬了鱼汤,我们夫人正和相爷享用呢。夫人念着你身子弱,劝相爷也给你送点儿鱼汤补补身子。你瞧,这食盒里就是呢。”
她说着,却闻见内室已有一股子鱼汤味儿。
说不出的鲜嫩,是她这辈子都没闻过的。
她愣了愣,才注意到张祁云竟然在这里!
软软取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来,端出里面的那碗鲤鱼汤,嗤笑出声:“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值得这般巴巴儿地送过来!啧,这种东西,在我家公子府里的,都是喂猫儿狗儿的!顾相爷也真是,都是做丞相的人了,竟还这般小家子气!”
说罢,把那碗鲤鱼汤放到地上,“来,小年糕,今儿早上你就喝这碗鱼汤吧!”
芳儿呕个半死,“你干什么?!这汤是我家夫人好心好意,特地送给你家夫人的!”
软软站起身,抬手就给了芳儿一巴掌。
芳儿傻愣愣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软软冷笑:“什么我家夫人、你家夫人,我家小姐才是相府正经的女主人,谢昭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个妾罢了,也有脸自称夫人?!”
“你——”芳儿面颊红肿,气得红了眼眶,又打不过软软,只好撂下句“你们等着”,就匆匆逃了出去。
软软“哼”了声,拿手绢擦了擦手,“打你我还嫌脏了手呢!”
帐中,谢陶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她盼望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就因为谢昭的陷害,而轻易流了去。
可恨钦原哥哥不曾骂谢昭半句不是,到如今,还住在她的昭华院里。
她低垂眼睫,望向地上那碗鱼汤。
过去的她,只配吃他们吃剩的东西。
可如今,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张祁云始终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眉宇间掠过一抹果决,不禁笑了笑,“恐怕顾钦原等会儿就要亲自过来了,陶陶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
谢陶抿了抿唇瓣,“想要……离开。”
却说芳儿回到昭华院,特意把红肿的脸颊给顾钦原瞧:“相爷,大夫人也太不像话了!不仅把您给她的鱼汤拿去喂猫,还让软软打奴婢!”
顾钦原捻着茶盏,他知她心中有怨气,于是听了芳儿这番话,竟也不恼。
芳儿见他没反应,望了望谢昭,又连忙道:“对了,相爷,那隔壁的张尚书也在初心院,寝屋里就他和大夫人两个人,大夫人的丫鬟还在外面望风!奴婢进去的时候,看见张大人迅从帐中出来,也不知做了什么!”
谢昭闻言,唇角勾起,望向顾钦原,只见他眉宇间浮着一层铁青之色,俨然是怒了。
她忙轻抚他的胸口,柔声道:“妹妹性子柔顺,便是做出什么事,也定是那张大人逼迫的。相爷莫要动恼,免得伤了身子。”
顾钦原冷笑了声,“张祁云好胆色,如今是越明目张胆地挖本相墙角了!”
语毕,他起身,疾步往初心院而去。
谢昭对婳儿使了个眼色,婳儿立即招呼了许多丫鬟婆子,一道往初心院涌去。
初心院里,谢陶还在专心致志地喝汤呢,顾钦原闯进来,果然看见张祁云就坐在床边的绣墩上。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顾钦原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张祁云,你干的好事!”
张祁云摇扇而笑,“丞相大人何必动这样大的气,快快松手,莫要在外人跟前丢了颜面!”
媳妇都要被拐走了,顾钦原哪里还顾得上颜面,铁青着一张脸,冷冷道:“世间女子千千万万,顾大人又何必打谢陶的主意?须知,我与她已是夫妻,你插足进来,只是徒惹笑柄!”
张祁云拂开他的手,起身正了正衣襟,余光扫了眼艳丽照人的谢昭,“顾相宠妾灭妻的威名,镐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非皇上护着你,你这相位,早就不保了。你既不爱她,不如放手,由我来爱。”
此时初心院里里外外全是人,听见张祁云这番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谢陶睁大眼睛,同样不可思议地望着张祁云。
原以为他待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是钦原哥哥的妻子,他要和钦原哥哥斗,所以才要在这种事情上也争个高下。
可如今……
他既能当众说出这样斩钉截铁的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必然是,真心欢喜她的。
顾钦原冷笑,“张尚书是越活越倒退了。什么爱不爱的,所谓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已然嫁我为妻,此生,我都不会放手。”
谢陶瞳眸微动,抱着被褥的手不觉紧了紧。
而站在人群中的谢昭却是一愣,顾钦原在说什么?
他爱的人该是自己才对啊,如今既然抓住张祁云与谢陶通奸,就该奏明皇上休妻。
他占了理,皇上不会不同意他休妻的。
届时,她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