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琼枝道:“我三刻钟前就回了栖凤园给二妹妹拿礼物,想来我可以洗清嫌疑。”
“有谁看见你回栖凤园了?”
薛远在寝卧中站定,负手问道。
“唔……我离开时,请拂衣和添香两位姑姑帮我找耳饰,她们都看见我出了庭院。快走到栖凤园时,府里的大管家也看到了我。更何况,且不说我有不在场证明,阿四是我新婚不到五日的夫君,我怎么可能杀呢?我是没有杀人动机的呢。”
凤琼枝娓娓而言,极有条理。
薛远摆弄了下巴掌宽的墨玉腰带,沉吟片刻,望向拂衣和添香。
两人皆都颔,证明她们的确看见了凤琼枝离开这个庭院。
薛远又让人唤来国公府的大管家,那管家直言道:
“老奴每天晚上都有巡视府邸的习惯,戌时三刻,会准时巡视到栖凤园外。今日巡视时,老奴的确看见了大小姐匆匆回园子。因着夜里寒凉,大小姐还穿了件带兜帽的斗篷,与老奴在廊中碰见时,老奴对她行礼,她还应了声。”
当初凤国公府里的大管家与冯氏私通后,就被凤国公赶了出去。
如今这位大管家,乃是君天澜安插在这里的暗桩,因此其证词沈妙言是相信的。
凤琼枝正色道:“如此,我可算是洗清嫌疑了?而当时在寝卧里的,的确只有二妹妹和夫君两人。若薛大人不信,可唤来廊外庭院里巡逻的侍卫询问。”
薛远这些年在大理寺中做官,干的都是破案之事,因此举手抬足间皆是威严赫赫,即便在君天澜面前,也丝毫不失判官风范。
他瞥了眼坐在大椅上吃兰花豆的姑娘,淡淡吩咐手下,“去把庭院里巡逻侍卫的领请来。”
没过半晌,那领踏进来,恭敬道:“回皇上、薛大人,卑职那段时间一直在庭院里巡逻,的确不曾看见皇后娘娘和朱小侯爷出来。”
朱老侯爷痛不欲生,“我家阿四虽然混账了些,可皇后娘娘何必下此重手,我们朱家几代单传,就只这么一根独苗苗啊!”
凤琼枝跟着抹眼泪,“二妹妹,你如今已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骄纵也该有个度啊!你这样,不也让皇上为难吗?”
公媳俩一唱一和,泪如雨下的模样,令沈妙言觉得她自己好像真是个坏人。
然而她清楚得很,朱阿四的死乃是凤琼枝一手设计,与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她捻着颗兰花豆,听见凤琼枝像是咬了人不松口的恶狗,还在那里啜泣着絮叨不止:
“我知晓我从前与二妹妹有些过节,可我都主动上门请罪,还把千辛万苦搜罗来的两百多颗东海珍珠送给二妹妹,二妹妹怎的还不满意?自从你回到镐京,三妹妹与四妹妹就相继死于非命,兄长至今下落不明,如今我夫君又……我,我都要怀疑,我们凤家这几个月以来的家破人亡,究竟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眼眸含着委屈转向君天澜。
捏着帕子的手,却止不住收紧。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来皇上定然会怀疑这个女人乃是凶星,入了门要家宅不宁的。
这样的女人,哪里能做皇后……
她想着,君天澜冰冷的声音缓慢响起:“跪下!”
凤琼枝一喜,投向沈妙言的目光充满了挑衅。
沈妙言却仿佛浑然不觉般,捻着兰花豆,又慢条斯理地抛起接住,最后一口咬住,一派怡然自得。
“二妹妹,皇上让你跪下呢!”
凤琼枝挑眉。
“朕是让你跪下!”君天澜冷冷抬眸,“没大没小的东西,她是朕的皇后,你一口一个二妹妹,一口一个我,可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谁都没料到他会忽然难。
凤琼枝吓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捏着帕子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会维护沈妙言这个凶手!
她浑身颤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沈妙言跟前。
寝卧中寂静下来,薛远才转向沈妙言,朝她恭敬地拱了拱手,“皇后娘娘,朱小侯爷出事时,寝卧中只有你一个,你可能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沈妙言望向窗户,把朱阿四死的情形说了一遍。
“那么,皇后娘娘可有看见窗外凶手的容貌?”
“窗外并没有人。”沈妙言面无表情地直言。
“真是可笑!你说我儿是在窗边被人用刀扎进胸口而死,却又说窗外没人,难道凶手是鬼不成?!”
朱侯爷大怒。
沈妙言微笑,起身走到窗畔。
窗外黑黢黢的。
她淡淡道:“我说的没人,乃是指凶手是躲在离窗口较远的地方动手的意思,所以我才没能看见她。然而不巧,这窗外种的不是绿草,恰是一片格外娇嫩的豆芽菜。天快黑时,本宫和拂衣都看见了那菜地上结着一层薄薄霜冻。薛大人这个时候派人去检查菜地,必然能现凶手的足迹。”
薛远朝身后递了个眼神。
立即有两名侍卫,提着灯笼跳出窗外检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回来,拱手回禀:“大人,菜地里有一小片豆芽倾倒匍匐,其叶片的霜冻程度与其他地面也不相同,的确是入夜之后,有人践踏过的痕迹。”
薛远望了眼沈妙言,“可能查出鞋印大小?”
侍卫摇了摇头,“霜冻重新结起,足迹边缘已经模糊。”
沈妙言拢了拢宽袖,琥珀色眸底情绪复杂。
难道是凤琼枝买通了杀手,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