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生孩子?!
沈妙言从床上爬起来,竖着耳朵,听见白清觉冷冷的声音传进来:“我娶你,就是为了让你替我生孩子?就是为了让你替我张罗妾室?”
“你以为我想吗?!”
安似雪愤怒,声音含着泪腔,紧接着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约是她离开了庭院。
沈妙言跳下床,跑到窗边,悄悄从窗棂间望过去,就瞧见一个穿桃粉色衣裙的水灵姑娘,正手足无措地站在白清觉身边。
白清觉那张温厚的脸上遍布冰寒,盯着安似雪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淡淡道:“你从哪里来的?我派人送你回家。”
那姑娘揪着裙摆,秀净的面庞上全是忐忑:“妾……妾没有家了……妾昨日在市集上卖身葬父,幸得夫人垂怜……”
她说着,忽然朝白清觉跪下,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柔柔弱弱地开口道:“妾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和夫人的大恩!求公子不要赶妾走!”
沈妙言没来由对这女子产生一股厌恶,心中却又十分焦急,安姐姐刚刚说,不能为姐夫生孩子?
怎么会不能生孩子的,就算身子有疾,可姐夫不是神医吗?难道治不好安姐姐?
小姑娘越发不安,本以为安姐姐和白先生很和睦,她住进来也是无妨的,可谁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今这两人闹成这样,她这个时候住进来,恐怕会给安姐姐添麻烦……
但若是马上离开,不就表示她听见这些争执了吗?
到时候难堪的,还是安姐姐。
垂在腿侧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小姑娘从不知晓,这些家长里短,竟然这样的麻烦,她倒是羡慕起那些人情世故皆通达的人精了。
此时白清觉和那个女子还在庭院里,她不好意思出去,只得回到床上装睡。
用午膳时,饭桌上气氛明显不对。
那个叫做柔儿的女子手脚殷勤,帮着众人添饭添菜,一举一动间都是小心翼翼,似乎唯恐惹了主人家发怒。
饭吃了一半,沈妙言正低头咀嚼米粒,忽然听见安似雪冷冷道:“她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做主,今晚就把她纳进来。”
沈妙言惊诧地抬头,只见安姐姐说完话,眼圈就红了。
白清觉“砰”一声将手中瓷碗搁在桌上,饭也不吃了,寒着脸起身离席。
堂屋中满是尴尬,沈妙言让柔儿出去,自己坐到安似雪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像她昨日安慰她那般,轻轻抚摸她的肩头:“姐姐……”
安似雪是多么坚强的女子,可此时,泪珠从她脸上一行行淌落,她趴到沈妙言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妙妙,做女人真是痛苦!没嫁人前盼着能嫁到好人家,好不容易嫁给心仪的男人,原以为夫妻和和美美,上苍却偏不叫你如意,变着法儿地让你痛苦……”
沈妙言垂眸,似是想起什么,琥珀色瞳眸里满是复杂。
“我给不了他孩子,我能怎么办呢?”安似雪面色苍白,“就算他说没关系,就算他不计较,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承他这份情啊!”
沈妙言从袖袋里取出手帕,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倒是看得比安似雪清楚,因此笑道:“姐夫他看着温厚,但骨子里却都是固执,否则,也不会在楚国皇宫里,那般心甘情愿地守着姐姐。姐姐如今自作主张给他弄来一房妾室,他不生气才怪。这不也正好证明,姐夫待姐姐真心实意吗?”
话音落地,小姑娘自己先愣了下。
宗人府里,她好像也是如同安姐姐这般,劝那个男人娶薛宝璋的……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如同姐夫这般生气难过?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可是想到君天澜后来的所作所为,她只能硬生生打消掉这奇怪的感觉,拼命将那个人的身影从脑海中赶走。
安似雪许是觉着不该让沈妙言掺和进这些琐事里来,于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妙妙不必管这些。他既走了,咱们好好吃饭。”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虽不及宣王府的佳肴精细昂贵,可沈妙言却很爱吃安似雪烧的菜,因此吃得很香。
午膳后,小姑娘照例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左思右想,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安姐姐糊涂了,她却不能再糊涂下去。
她翻身下床,匆匆梳洗后径直去药庐里找白清觉。
药庐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植物香。
白清觉坐在成堆的书架后,正翻着本泛黄的古书。
“姐夫。”
沈妙言脆生生唤了句。
白清觉抬眸,唇角的笑容仍旧温厚:“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她最近情绪不好,妙言若得空,能否多陪陪她?”
“我又不是姐夫,我陪着,哪里有姐夫陪着管用?”沈妙言好奇地摸着书架上那些古医书,“我就是来告诉你,安姐姐性子倔强,你不能对她发脾气,你要顺着她,才能把她哄回来。”
白清觉笑了笑,视线落在医书上,没说话。
沈妙言凑到他背后,瞧见医书上那一行行篆体小字,不禁挑眉:“这上面记载的症状,倒有些像顾钦原……”
白清觉合上书,面色多出几分凝重:“我这些年,始终在钻研如何将钦原治好。翻遍大江南北、从古至今的医书,倒也摸到了些门道。只可惜,书中记载的配方十分复杂,很多味药,都早已失传,便是动用太子府的力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