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小叔子,让嫂嫂看看还认不认识你。”仲嫂绛快步过去,中间一拐,又推了苏尔一起。
两人到达苏昂的窗前,苏尔伸出手,苏昂就弯下身子,让苏尔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刚晋升秀才就要做吏了,以后家里有你,为兄也安心。”苏尔蔚然感叹。
苏昂把手放在兄长的手上。
看着这两兄弟,仲嫂绛乐得眉眼越发紫红,瞳孔都有些蛇一般的竖起来,对苏尔笑道:“小叔子要去做吏,总归是在外面,嫂嫂把陈家那边的钱粮也讨回来,多准备些行礼,让小叔子在外面也过得舒坦些。”
苏昂不由发笑:“还没做吏呢。”
做吏,可不是说说就好,还需要通过考核。也巧了,三日后就是陈安县统一的吏员考核,时间很紧,所以公孙抚派人送来瑶国律,也叮嘱过苏昂:随时可以向他请教。
“是呐,还要通过吏员考核。”
提起这个,仲嫂绛有些急了,蛇一般的四处行走,忽的转头:“嫂嫂去书坊把有关律法的简牍买来,你只要好生读书,别的都不用你管。做了吏,你就能更快的修行了,一定要考上!”
“嫂嫂莫急,愚弟自有分寸。”
苏昂把公孙抚送来瑶国律的事情说了,想一想,又忍不住笑道:“钱粮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嫂嫂,愚弟不是给了你一块砚台吗,卖掉它就是。”
“你做举人后要用,可舍不得卖!”仲嫂绛立马摇头。
闻言,苏昂有些无语。
砚台是文房四宝之一,先前他特别喜欢,但百金砚台只是普通货色,见到花青草灵仃那样的极品笔毫后,普通砚台更看不上眼,摇头笑道:“卖掉就是,我这有很多宝贝,不差一个砚台。”
说着,苏昂拿出血中无常扇,内蕴两首名动篇章的折扇,让得仲嫂绛恍如痴傻,仲兄苏尔早就知道,也忍不住拿去把玩。
刚刚接在手里,苏尔更显惊愕。
这折扇,竟然轻若无物?
仔细检查后,苏尔赞叹道:“名动篇章重百斤,可你这折扇。我看看,好啊,扇骨经过特殊处理,其中的手法为兄也看不出来。扇面也是秘法处理过的,是县令公孙抚的手段。”
苏昂微微一笑,赞道:“兄长好眼力。”
又看仲嫂绛:“嫂嫂,要说砚台值百金的话,我这折扇如何?不用担心我这边,把砚台卖掉,等我做举人时会有更好的。”
“那也不能卖,折扇是保命的,砚台给你压箱底。”仲嫂绛很坚决。
苏昂又笑,手掌掏进袖口。
要说压箱底的家什,他还真有,和花青草灵仃比起来,一百金算什么?
可摸一下,没摸到;
摸两下,还是没摸到;
摸三下,竟然摸到了一小块简牍。
拿出来一看,上面刻着四个字:君子不盗。
“嘁,偷尚师的东西,算偷么?”
苏昂讪笑一声,对仲嫂绛道:“嫂嫂要留着,那就留着吧,给兄长当把件玩耍就好。”
闻言,苏尔笑骂一声。
一百金的砚台当把件?他可没这样奢侈过。
三天的时间很长,足足三十六个时辰,但也很短,特别是准备吏员考核的时候,临时抱佛脚都算不上。
这天清早,苏昂洗漱出门,花莺喜给他准备吃食,又端了木盆温水,从头到尾想盯着他,又有点怯,眼神里雾蒙蒙的。
女儿家喜欢男儿的长相,也爱男儿的能耐,苏昂要做吏了,能耐不用讲,脸上葱绿的翠竹,花莺喜也觉得特好看。
被偷瞧的苏昂有些赧然的摸摸鼻子,从管家默手里接了缰绳,跨上灰驴出去了,可刚出院门,迎面竟然来了一匹骏马。
灰驴抬头看看骏马高大的体魄,鼻孔哧出白气,尥蹶子踹过去。
骏马也踹过来,被牵马人喝止住了。那人一身粗布打扮,看看苏昂脸上的翠竹刺绘,连忙行礼道:“启禀县考魁首、东山亭亭长大人,我家公子让我牵一匹马来。”
“我还没通过吏员考核,算不上亭长。”
被人提前拍了马屁的苏昂敲了下驴脑袋,让灰驴安静,笑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启禀魁首,我家公子乃是季家第二子。”
“季然?”
苏昂笑了笑,也有些纳闷,这季然,怎么平白无故的派人送礼?
他问上一句,奴仆只说不清楚,也就不问了。而那奴仆想帮苏昂换乘马匹,差点被灰驴尥上一蹄子后,悻悻然跟着花莺喜进门。
苏昂就骑着驴,去了县令统管衙门。
这个地方,苏昂深入过一次,进过中央内堂,但那是被文掾朱昴带着的,这一次进去,感觉就大有不同。
如果说县右尉衙门是防守森严的话,统管衙门就是森严中更加繁忙,很多吏员匆匆行走,不时扔出刻好的青竹简,或者把内息加持脚上,为的只是加快速度。
还有人处理公文时桌案摆放红椒,更有日晷放置窗台,阳光把晷针带出长长的影子,细长且尖,好像能扎疼人。
想来也对,县令和文掾这样的官员都得在六个时辰内审完考简,下面的吏员更得节省时间,苏昂不由的叹一句:做吏不容易啊。
也庆幸自己要做亭长,东山亭里属他最大,不会是这样可怜人了。
“呵呵,做吏也不容易啊。”忽然,旁边响起轻笑。
这音线挺熟悉,苏昂听出是谁,偏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