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婆子打听着李小幺回了半亩园,算着时辰,该吃过饭歇着了,才由红桔陪着,往半亩园寻李小幺说话。
李小幺接了她进去,紫藤奉了茶点上来,沈婆子仔细打量着李小幺,半晌才叹气道:“你又瘦了不少,可不能再瘦了,再瘦人就干了。”
“嗯,我知道,这两天吃的都多,阿婆的鱼头烧得最好吃,要不阿婆明天给我烧鱼头吃吧。”李小幺笑应道。
沈婆子一边笑一边答应:“这容易!天天吃都容易,正好,让人再多买条黑鱼回来,黑鱼炖汤,合伤口最管用不过,买来我来炖,小火慢炖,一条鱼只炖出一碗汤,又浓又香,水生吃再好不过!”
李小幺转头吩咐紫藤明天让人买几条黑鱼回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婆子起身告辞,李小幺扶着她直送到半亩园门口,吩咐两个婆子提着灯笼将沈婆子送了回去。
从第二天起,魏水生在营里。以及举试这一阵子认识的、会过文、有过那么几面之缘的人家,陆续往柳树胡同道喜和过来看望重伤的魏水生。
李小幺也不理会这些,只凭张嬷嬷接待张罗,自己一早要了车,算着苏子诚该下早朝了,启程往梁王府寻苏子诚商量魏水生和水莲的亲事。
苏子诚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李小幺笑盈盈的和他商量着:“……实在不想委屈了水莲姑娘,这事,我想等会儿回去,先让俞远山去水四爷府上讨个话,若成,想请个体面的大媒,要不,王爷就做了这个媒人?”
苏子诚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媒人讲究个德高望重,我哪里能成?这事你放心,我替你寻个德高望重,能压得住这门亲事的媒人……也不用寻别人,尉老丞相就再合适不过!尉老丞相为相十数年,学问人品都极难得,德高望重这四个字足足当得,他和水家又是几代的交情。”
“尉老丞相?宁王妃的父亲?”
“就是他,怎么样?当得起吧?”苏子诚挑了挑眉毛笑问道。
李小幺笑得眼睛弯弯,连连点头应道:“真是比你合适,那就烦劳王爷了,我这就去做前头的事,成亲那天,王爷可要来喝杯喜酒。”
苏子诚怔了怔,惊讶的问道:“这几天就成亲?”
“这几天怎么成亲?昨天听张嬷嬷说,这六礼一路紧着走下来,没个三四个月也不成,再说,水生哥的伤还没好,总得等伤养的差不多吧。再说,我还想等你回来喝这杯喜酒呢,不急,秋天吧。”李小幺笑语颜颜,心情极好。
苏子诚也跟着轻松愉快起来:“不光等我回来吧?我回来了,你才能回来,你大哥他们才能回来,这时候成亲才热闹。”
李小幺眉毛一下子挑起来,等自己回来?她可没打算跟他上战场,她又不会打仗,连跑路都跑不动,去干嘛?
再说,她一堆的事呢!水生哥又伤着,这大半年她就没能好好歇过!
李小幺扫了苏子诚一眼,想了想又咽了回去,算了,这会儿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再说这事也不急,等等再说。
俞远山领了李小幺的托付,先写了拜帖让人送过去,急忙赶回去沐浴洗漱,换了身新衣服,一切打点停当,那边也得了回话了。
俞远山特意叫了顶轿子,施施然往水四爷府上过去,这一趟自然皆大欢喜,俞远山留下魏水生的八字,又袖了水莲的八字出来,亲自送到柳树胡同。
李小幺拿着两份八字,带着张嬷嬷跑了趟开宝寺里批了,两个人的八字合出来也是大吉大利,这头刚忙完回来,南宁已经赶到府里等着传苏子诚的回话了,请尉老丞相做大媒的事,已经妥当了。
李小幺呼出一口长气,大事已定,后头的就不用她费心了。
那些繁琐得无以复加的礼仪讲究,她听都听的头晕,只管交给张嬷嬷和卢嬷嬷打理最好。
尉老丞相一直隐居于城外的山庄里,特特回来做了这个大媒,又到宁王府住了一天才返回城外。
这一场看着没怎么铺张的小定礼,转眼就成了开平府最有议论价值的热闹事,一时把武状元的风头都盖住了。
柳树胡同一下子热闹非凡起来,认识不认识的,攀上攀不上的,都喜喜庆庆的送着贺礼,慰问着魏水生的重伤。
张嬷嬷和卢嬷嬷指挥着满府上下,直忙得脚不连地。
李小幺根本不管这些事,眼看着魏水生伤腕渐渐稳住,已经勉强算是结痂了,一直提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来些,吩咐紫藤备了香烛,悄悄出城往开宝寺上了柱香,隔天就往梁王府当差去了。
………………
开平城外,李宗梁风尘仆仆急奔进城,姜顺才紧随其后。
他接了将军转过的信儿,和范先生交待了一句,连夜启程,这一路日夜兼程,心急如焚。
两匹马奔进了城,李宗梁和姜顺才勒慢马速,转过几条街,李宗梁转头看着姜顺才,声音嘶哑的说道:“你先回家看看吧。”
“先去看看魏二爷,我心里放不下。”姜顺才喉咙也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李宗梁也不多劝,两人心急而又忐忑的奔进柳树胡同,门房愕然急迎出来,李宗梁将马缰绳扔给门房,往旁边走了两步,看着范宅大门上帖着的封条,闭了闭眼睛,大步上了台阶,往院里进去。
张大姐、孙大娘子和明婉得了信儿,提着裙子,一溜小跑迎出来。
李宗梁看到张大姐等人,忙顿住,明婉一眼看到跟在后面的姜顺才,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