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仔细解释了诈死这件事。
“那么多年,我竟然没看出来……”严府尹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那些年,在郑城时,我就是在郑城开铺子,给山上挣点活泛钱,到了太平府,就是在太平府开铺子,除了五爷来治病那一回,别的,就是好好开铺子多挣点儿钱,你能看出来什么?没什么能看出来的。”孙掌柜站起来,提过温热的黄酒,给严府尹和自己斟上。
“你们五爷来治病那回?不是治病吧?”严府尹端起温热的黄酒,一饮而尽,热热的黄酒落进肚子里,顿时觉得妥帖了不少。
“五爷哪有什么病?是来主持军务,具体细务,我就不知道了,那都是军国大事。”孙掌柜也喝了杯中酒,提起壶,再给严府尹和自己斟上。
“在郑城……敢情梁亲王妃,真是土匪出身?我还以为……是抹黑她。”严府尹又一杯黄酒喝下,整个人舒缓放松下来。
“真真切切,笔架山出来的,我们五当家的。”孙掌柜抿了一口,笑起来,“我跟你说,不光是土匪出身,我们五爷,当年还在那丰乐楼,卖过几年阿胶枣儿呢,你问问丰乐楼的郑掌柜,有个叫小幺的,他还记得呢。”
“我听他说过,说这么多年,若论卖枣子,就是当年的小幺最厉害。”严府尹又是惊讶又是失笑,“都说梁亲王妃不简单,可是真不简单!”
“那可是,就连皇上都说过好几回,说我们五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历劫历世来的。”孙掌柜呵呵笑着,和严府尹一样,一脸的神秘八卦。
严府尹笑起来,“老孙,你跟从前一样,这十来年,你可一点儿也没变。”
“你老了,老了不少。听他们说起来,你一直挺顺当,怎么老成这样了?”孙掌柜上下打量着严府尹,关切而心疼。
“就这小一年,一打起来……唉!”严府尹抬起手,用力揉了几把脸,“征银征粮,里里外外,逃进逃出,太后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真是……你们五爷,什么时候……咳。”
严府尹一句话没说完,赶紧把后面的话咳了回去。
“早两个月前,梁王爷就要攻打太平府,打下太平府,北吴也就……”孙掌柜压低声音,严府尹下意识的伸头往前,凝神听着。
“是我们五爷劝下了,我们五爷说,太平府在她心里,就是她的家,娘家,这太平府里,有郑掌柜,有您,有丰乐楼,有潘楼街,还有丰乐楼对面那间胡饼铺子,她都舍不得。”
孙掌柜一边说一边叹着气,严府尹连连点头,“我记得你们五爷,真是……真是……”
“梁王爷的脾气,屠过城的人,你也知道。
就算梁王爷脾气好,象我们五爷那样好,可这仗一打起来,那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当年扬州城,多亏了唐大人……早就成了神的人了,传说如今扬州的城隍就是唐大人。
我们五爷因为这个,对唐家敬重得很,待唐大人遗孀,从来都是当师长敬着的,我们五爷说,不为别的,就为了唐大人舍了一已私名,保全了整个扬州城。”
“扬州如今……”严府尹想着如今的扬州,感叹不已,太平府的风光,早就被扬州城夺了个精光,如今的太平府里,但凡好东西,必定称是扬州过来的。
“我们五爷心里,这太平府,远比扬州城要紧的多了,我们五爷劝下梁王爷,就是想要保全咱们太平府,想尽办法可全,要是能象扬州城那样,唉,严老弟啊,我说句实在话,这是咱们的福气,是满太平府的福气。”
孙掌柜推杯子过去,碰了碰严府尹的酒杯。
“可我,虽说是个府尹,老孙,咱都不是外人,我这个人,从前在郑城,咱们,还有老宋,一起藏在地窖里,我吓的尿了一裤子……唉,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也知道我,我这个人……最盼着太太平平,安居乐业,我不是为了那什么……虽说读了不少书,这个,老孙你知道,不是为了气节,就是,我帮不上什么忙。我这个府尹,就是个听话办事儿的,实在没啥本事。”
严府尹听出了孙掌柜的意思,倒生出了满腔的愧疚,他是个没本事的。
“我也是,就是个听话办事儿的。我来这一趟,一半是五爷的意思,一半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实在不放心你,找五爷求了,过来走这一趟。
五爷的意思,一是让我跟你说一声,真到万一的时候,让你想办法告诉城里的人,都躲在家里,栓好门别出来,唉,能护多少就护多少吧,二来,五爷的意思,让你方便的时候,点一点吴侯爷,要是这太平府,也能象扬州城那样,平平安安,她就保吴氏一族,平平安安,吴侯爷,依旧是吴侯爷。”
严府尹紧拧着眉头,好一会儿,点头道:“我试试,老孙,我不瞒你,就只能试试,吴侯爷最近脾气也是大的没办法,一会儿我就得去见他,东水门堵上了,得疏开,唉,到处都是事儿,要是有机会,我就说几句,要是没办法……”
“这一阵子我留在太平府,能做多少是多少吧,这太平府,看看,多好的地方,严老弟啊,说实话,一想到这么好的地方,打个稀烂,我也舍不得,这心里……唉,咱们都尽力,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吧。”
孙掌柜拿走酒杯,倒好杯茶给严府尹,他一会儿要去见吴侯爷,酒气重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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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