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道:“我准知道你二姐姐心里的想法。好在第二日我便着人送过去了。”
庒琂捂嘴笑着,不答。
竹儿也说道:“天才亮一会子,老太太忽然想起来,说二姑娘那花头彩给忘记了。非得要梅儿去库房里寻宝贝。”
庒琂顺了竹儿的话,假意问:“送的什么呀?”
竹儿帮老太太整理好身子装束,勾了老太太一眼,道:“这宝贝的名儿我可不知道。得老太太说我才见识呢!”
老太太拍了拍竹儿的手,道:“把你嫩葱的手护一护,别成萝卜了整日在我跟前晃悠,我看不得这些!”又对庒琂道:“这些宝贝,全被他们瓜分了,好的没有了,次一点儿有那么几样,就给她了。是一件儿琉璃如意,由着她把玩吧!她也是个爱玩儿的。”
庒琂笑道:“果然是好东西,琉璃珍贵不比珠玉。我看送珠玉都没送这个好。”
老太太道:“她们北府什么没见过,只图是我送的名头罢了。”
说完,老太太催促竹儿去看轿子来了没有。竹儿去看了一眼,说:“来了,在院门口候着呢!”
老太太携住庒琂的手,一同出去。到了寿中居外面,果然有八个婆子候在一顶大轿子两侧,等着呢。
竹儿和庒琂左右两边,扶老太太下台阶,入轿子。老太太进去坐好,庒琂才进去。
随着竹儿叫唤一声,轿子抬起,晃悠悠的往中府门口走出,转眼,经过那棵老槐树,再倒拐,向西府方向去了。
庒琂想掀开轿帘看外头,老太太急是打她的手,道:“别让冷气儿冒进来。好不容捂暖了,天天住,日日看,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没看够么?”
庒琂赶紧把手收下,端端正正的坐好。
老太太又道:“前几日我听说,你去东府滚园了。还把你大哥哥的面子煞了,可有这事儿?”
庒琂猛是惊讶,心里思忖:这等事谁传的?
于是,庒琂笑吟吟回道:“老太太看我像那样的人么?”
老太太笑了笑,道:“我看啊,嘿嘿……”凑头靠近庒琂耳根,低声说:“比你娘厉害!”又坐正回去,恢复平常声音:“我极喜欢你这样。这府里的人,缺个人来点拨点拨。巧是个个只有看自己的,没有看别人的。这么多年,看着和和睦睦,但是,各自各活。我瞧着没什么趣儿,也是我不愿意跟他们一块儿住的原因。省得日日见那些嘴脸,叫我心烦。”
庒琂听得这些,心里莫名高兴,道:“我瞧着挺好的。老太太为何有这些感慨呢!”又说:“我看嫂子去的。巧见大哥哥在屋里,就跟大哥哥言语几声。”
老太太道:“那人家怎么说你把他二房的脸刮了?”
庒琂勾下头,沉默了。
老太太道:“那二房的没个嘴脸,你大哥哥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看似风风火火,疯疯癫癫,心里头搁不下三把火。若是那二房的添置一个小人儿来,我也不说她一句。偏偏入你大哥哥的屋里这么多年,连一颗蛋都没有。让我偏袒她,如何偏袒?就是东府和北府,我看我也不想偏袒什么了。你大老爷屋里小姨娘生了个什么?还不给我知道,北府的生个男孩儿,也这般遮遮掩掩,怕人抱了去一样,捂住跟捂金元宝一般。我睁着眼睛,却没说瞎话,平日里少问了,心里十分介意的。不过,你别去给她们讲,他们那些啊,都是外人!他们的心,都不会向着咱们,才这般见外呢!”
庒琂仍旧沉默,听着。
也许,老太太隐忍多时,终于忍不住了,才有这番唠叨。
假如,这个时候,给老太太煽风点火,会不会有另一番景象呢?庒琂心里一度迟疑,要不要煽风刺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