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阿兰当即反问,“你是说,是我们圣波克利亚方面指示嘉柏莉来这样做的吗?”
眼看问题被上升到了两国关系的层面上,就连一直装聋作哑的费奇都改换了眼神。
“我没有这样说,尊贵的公爵大人。”
比伯尔的语气始终不咸不淡,这令阿兰在心下十分恼火。
“只是,如果您想证明这件事确实是嘉柏莉公主的主观行为,与圣波克利亚方面毫无瓜葛,那您是不是该留下嘉柏莉公主,交由我们调查?”
“放肆!”
阿兰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站到了嘉柏莉的身前,怒目而视比伯尔道: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你们的公主说话?我们今天过来,是让你们答应解散你们的军队的!不是来陪你们演闹剧的!”
见到阿兰大发雷霆,比伯尔在心底暗暗冷笑,可表面上,他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当场跪了下来。
见到他跪下,房中的御医和侍卫们也都跪了下来,一时间,房中只剩阿兰、嘉柏莉和费奇三人站着。
“请平息您的怒火!尊贵的公爵大人!”
比伯尔低着头,将脸对着地面上的软毯,使得阿兰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您执意要将嘉柏莉公主带走,我们谁也不敢阻拦您。”
阿兰非常讨厌比伯尔这种说话的套路,乍听上去全是谦卑让步的好话,可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他话中的圈套。
按照比伯尔的说法,嘉柏莉始终带着“弑君杀父”的嫌疑,而阿兰明知道她有这个嫌疑,却还要利用他的权利和身份,强行包庇她。
盛怒之下,阿兰不假思索地对比伯尔道:
“照你的意思,毒是刚才嘉柏莉下在奥古斯特陛下的茶杯中的,是吗?”
比伯尔没有回答,这便代表着,他既没有正面承认,却也没有正面否认,相当于默认。
“按照你的说法,奥古斯特陛下刚刚用过的茶杯中,应该还残留有剧毒物质吧?”
“应该是的,公爵大人。”
这次,比伯尔很快便回答了阿兰。
“好!那你现在仍旧用那只茶壶向这个杯中倒水,我现在就用这只茶杯喝水,看看我是不是也会像奥古斯特陛下一样倒下!”
阿兰凛然无畏的话语令比伯尔微微吃惊,而嘉柏莉却已是惊得不行。
虽然她肯定没往她父王的茶杯中放过任何□□,可她父王的毒发症状却是她亲眼所见的。天知道那只杯子,或者茶壶,或者茶水中被谁放了什么?不论如何,阿兰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阿兰!不可以!”
嘉柏莉脱口而出,却发现比伯尔那双目光犀利的丹凤眼,已悄悄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了。
嘉柏莉明白,她这样说会让人觉得她做贼心虚。可即使这样,她也不能让阿兰为她冒这样大的风险。
“没关系的,嘉柏莉。”
相比于嘉柏莉的忧心忡忡,阿兰显然淡定得多。他趁比伯尔的目光注视在嘉柏莉身上的时候,凑过去吻了吻嘉柏莉的额头,并借此机会用极低的声音对嘉柏莉悄声道:
“相信我,那只杯子里根本没毒。”
阿兰印在嘉柏莉额头上的吻,像一粒沙子一般掉进了比伯尔的眼睛里。他装作面不改色地跪在那里,口中道:
“公爵大人,小人斗胆谏言,用您尊贵的身体来试毒,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费奇这时也在一旁劝道:
“公爵大人,请您三思。”
“怎么了阁下?你害怕我喝了这茶水之后没事,你便不好再说是嘉柏莉公主下的毒了吗?”
阿兰根本不理他们的劝说,只是盯着比伯尔·拉徒追问,显得胸有成竹又不依不饶。
“公爵大人,无论如何,小人承担不起这么重大的重责。小人没那个胆子赞同您亲自试毒一事。”
见比伯尔·拉徒这样坚持,阿兰直接踢开挡在面前的侍卫,自己拿起还躺在床上的那只茶杯,从国王的水壶中倒了些水在杯中,就像刚才嘉柏莉所做的一样。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用那只杯子将杯中的水喝下,并重新将那只杯子放到了茶壶的旁边。
嘉柏莉虽然担心,可她却相信阿兰刚才悄声对她说的话。他既然这样肯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何况,现在想替她脱身,恐怕也就只有阿兰想出的这个办法了。
阿兰喝完那杯水,毫不停顿地便回到了嘉柏莉的身边。他牵起她的手,便带着她往门外走去。侍卫们跪在原地,根本不敢阻拦。
“如果我待会儿死了,决不用你负责,比伯尔·拉徒阁下。”
阿兰在经过比伯尔身边时,用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的音量如是说着,紧接着便领着嘉柏莉消失在了房门外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