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钱家大公子慌慌张张跑进屋内,急切地叫道:“妈,工人们闯进作坊,说不给工钱,就拿东西顶。他们把布匹和织布机都抢走啦!”
吕氏大吃一惊,瞪着双眼,又气又恨,骂道:“这些穷光蛋!家里有两万银元,发给他们工钱,咱花什么?”
正在此时,几个工人又闯进钱家,二话不说,冲进吕氏和四秀屋内,哄抢八仙桌、太师椅、西洋钟、青釉瓷**……四秀惊呆了,十分害怕,又无力阻拦。
吕氏一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转身走向四秀屋内。她迈过门槛,一脸哭丧相,说:“妹妹,这些穷鬼要工钱,不给他们工钱,钱家的东西就要抢光啦!我可没钱给他们啦!我先借你两万元大洋,给他们工钱,过了这个难关。”
四秀见钱家受此之难,心肠慈悲的她拿出衣柜中的两万银票给了吕氏。吕氏狡黠地笑了笑,然后扬长而去。
夜里,四秀照顾好两个孩子入睡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回忆起嫁入钱家的前前后后,想想以往与钱财主恩爱的好日子,再看看如今的钱家----钱财主被害,无处伸冤;钱家破产,工人抢夺;吕氏独揽钱家大权,是福是祸……于是,四秀思虑颇多,心情沉重,以致忧心忡忡,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四秀和两个孩子刚用过早餐,有一位女佣在屋外轻声呼唤她:“二太太,二太太,大太太有事叫你去。”
“哦,我这就去。”四秀顿感吃了一惊,不知什么事,心里像长了草一样。
四秀嘱咐了孩子几句,起身走向东院。还没迈进吕氏的门槛,一股股烟臭味迎面袭来,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咳嗽了几声。走进屋内,宽敞的居室内,灰黑色门窗,镂空雕琢,白纸粘贴,那地砖、衣柜、床罩、桌椅透着黑暗,一片阴森,如入地狱,令人恐惧。
吕氏躺在床上,握着长长的烟枪,猛吸几口,眯着双眼,吐着烟雾。见四秀进屋,毫不理会,只顾沉浸在大烟的麻醉之中。
“大姐,您叫我有什么事?”四秀勉强忍住烟雾的侵袭,问道。
忽然,吕氏猛然坐起来,一脸狰狞,双目透着凶光,如魔鬼袭来,张牙舞爪,同时,如阴间发出一种鬼叫声:“苏四秀,钱家的老掌柜死了,咱俩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啦!”
什么?四秀怔住了,这吕氏话中有话。她大睁双眼,惊讶地问:“大姐,你这是……”
吕氏冷笑了一声,抽了两口烟,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说:“老爷走了,我俩的缘份啊,姐妹啊,哈哈,就完啦!钱家养不起你们娘仨啦,走吧,再找个有钱人家……”
四秀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异常愤怒,哭诉道:“我为钱家生了儿女,我不能走!老爷走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苏四秀!老爷在时,偏袒你,宠着你,我受气;老爷死了,我该翻身了。来人啊,把这娘仨赶走,一个大洋也不能给她!”
话未说完,钱大公子和管家冲进来,拉扯四秀的肥大的衣襟。四秀挣扎着,痛斥着:“吕婆娘,你好狠毒啊!昨天,你说借我两万银元,今天,说变就变啊!那是老爷给我的两万银元啊!你还给我啊!”
吕氏现出原形,凶相毕露,大声狂笑,吼叫道:“还想要两万银元,哈哈……我是正房,我应该占有财产。你算什么?可以娶你,也可以随便赶你走!老爷走了,你在钱家什么都没有了。老爷给你的两万银元是钱家的,是我和儿子的!”
“呜呜……你不讲理,我上衙门告你去!”四秀大声痛哭起来。
这时,四秀的一双儿女闻讯赶来,见此情景,又惊又吓,两个孩子抱着四秀哭哭啼啼。
“把她娘仨赶出去!”吕氏一指,发号施令道。
钱大公子和管家扑上来,伸手拉扯四秀和两个孩子。四秀十分悲痛和愤恨,大哭大闹,倒在地上,执意不愿离开。钱家大院一片吵闹和痛哭声。
吕氏一见四秀不走,从厨房抄起一把擀面杖,扑上来,凶狠地打在四秀身上。四秀疼痛难忍,愤恨到了极点,倒在了地上。两个孩子一见母亲受到如此毒打和驱逐,哇哇大哭起来。
最终,吕氏、钱大公子和管家连拉带拽,强横而残暴地将四秀和孩子赶出了钱家。咣当一声,大门紧锁。门前,两尊石狮看家护院,驱凶避邪,个个张着大嘴,瞪着大眼,注视着所发生的这一切。
门前,四秀和两个孩子倒在地上,哭成一团。几个邻居、行人好奇地争相观看,议论纷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