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报到州里三天之后,通判刘几便就到了永城。x23u
带着巡检寨里的官吏把刘几迎进自己官厅,杜中宵行礼:“通判辛苦。怎么来得如此突然?没有提前知会一声,下官这里一点准备没有。”
刘几苦笑着摇头:“你前几日的书信送到州里,把知州和我都吓了一跳。如此重案,怎么敢等闲视之?马蒙一案牵扯多桩人命官司,又有不少公吏参与其中,注定是一场大案。州里已快马报去庐州,转运使司着本州主审,隔壁宿州派一幕职官前来帮忙。”
淮南路转运使司本在楚州,因为地盘太大巡视不便,明道年间别设一员在庐州。亳州位于淮南路西部,属庐州转运使司管辖。此时的转运使是王素,刚刚到任,便就遇到了这一样一场大案。
听了这话,杜中宵出了一口气。说实话,这案子如果全交予自己,压力着实大了些,由通判刘几来办自然是好。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杜中宵的功劳已经稳稳抓在手里。
坐下用了茶,刘几道:“过几日,司理院郑参军会带着人手到这里来,审案主要靠他们。其他人人在一边查漏补缺,出些主意就好。”
杜中宵点头称是。到了这一步,马蒙一案就进入了正式审理程序,交给司理参军郑朋。因为涉案人员太多,杜中宵以推官的身份代表使院,加上通判刘几,小案直接就在这里断了。
喝了一会茶,杜中宵才道:“通判,依现在问出来的口供,数年之前委实是马蒙吞没了陶十七家的药材,并指使陆虞侯劫财杀人,陶十七为父报仇无疑。念陶十七年幼,不知”
刘几摆了摆手:“此事我与知州商量过,陶十七的母亲谭二娘已死,再斩陶十七有些不近人情。只是国法无情,州里已经断案,不好就这么放了他。此案州里已上报朝廷,由朝廷定夺吧。”
说到底,人到底该不该杀,要由大理寺做决定,州里已经没有办法了。要么就由皇帝下诏,直接赦免陶十七的死罪。以报父仇为理由推翻死刑判决,算是春秋决狱,看朝中大臣的想法。
谭二娘死在州衙门口,百姓议论纷纷,杀陶十七委实下不去手。不过由于已经断案,除非重审,不然陶十七还是难逃一死。亳州官员不想背负骂名,便把此事推给朝廷,关着陶十七就是不杀。要不是陶十七是当街杀人,人证物证确凿,而且性质过于恶劣,韩亿早就吩咐重审了。
此事是杜中宵的一块心病。谭二娘是从自己这里去的州城,陶十七又是自己面前杀人,他总觉得那个孩子不应该就这么结束自己的一生。
杜中宵马蒙所犯重要的案件跟刘几杀了,道:“现在最麻烦的,是有多起案件牵涉永城公吏,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我把人关在巡检寨里,严禁消息走漏。不过等到州里来了人,只怕难以隐瞒下去。这不是小事,通判当早做布置。”
刘几冷笑一声:“猾吏把持地方事务,也不是多新鲜。只要证据确凿,衙门敢下重手,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么?吩咐何寨主,把寨里所有的兵士全部调回来,随时应变。还有,我会知会巡河使臣,在永城附近布置些人马,以免有江湖匪类行险。”
听刘几早有安排,杜中宵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可是记得前世的水浒故事,谁知道附近哪里有没有一伙梁山一样的人,永城有没有一位宋押司?自己穿越千年,碰到那样的倒霉事找谁说理去?这些日子他不但让寨主何昆把巡检厢军大部撤回,垦田的人也严加组织,随时应变。
汴河漕运繁忙,平时有维持秩序的巡河使臣,有一定的兵力。现在即将入冬,漕船减少,附近河段的巡河使臣要带人到永城附近过冬,刚好用得上。
聊过正事,刘叹了口气:“唉,待晓你年少登科,初仕便就遇到这种大案。直到现在,一切都办理得井井有条,甚有条理,极是不易。此案办下来,你是首功。”
杜中宵心道,若不是机缘巧合陶十七在自己面前当街杀人,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不错,自己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办这样一件案子。马蒙固然可恶,可因为此案自己花的精实在太多了,甚至拖累了最重要的垦田的进度。当然,如果最后能留住陶十七的性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与杜中宵聊了一会家常,刘几道:“前几日陈州通判韩绛送了一台什么机器到州城,说是要给你参详一番。我来得匆忙,没有带来,等过些日子,你派些人到州城运到这里来好了。”
杜中宵知道刘几说的是韩绛新制的蒸汽机,他到陈州为通判,一直没有放下对这机器的改进。反倒是自怀因为马蒙一案,几乎把此事忘光了。现在马蒙一案告一段落,杜中宵可以抽出身来,真正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开垦田地,研发机器,这才是杜中宵擅长的事情。
刘几回去休息,特意叮嘱杜中宵等人,时不要把他来到永城的消息散布出去,一切要等司理参军郑朋等人来了再说。此案牵扯的人员太多,还是要防县衙那里出现意外。
送走了刘几,杜中宵立即把何昆和金书召两人找来,对他们道:“这几日派些人手,注意永城县衙那里的动静。巡检寨虽然与县衙来往不多,但寨里总有人跟那边的公吏熟识,甚至勾结。我们以为在这里做得天衣无缝,说不定那些消息灵通的吏人早得了消息。还有,孔目去一趟县衙,把我们这里的事情跟顾知县详细讲一讲。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