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夜。
西门部落。
议事厅。
曾经参加了图门部落会盟,并参加了与申屠猛决战的三十五位部落首领,加上继任西门部落首领的西门豹,济济一堂。
这是决战之后的第一次聚会,首领们诸多感慨,唏嘘不已。
本以为,杀死了申屠猛那头恶魔,就天下太平了。却不料,那头恶魔却仅仅是一个杀戮工具。
真正要屠绝这一方丛林的,竟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巫、神灵。按照神谕,这一方天地的部落族人,都是邪恶遗民,都要净化。
神要你死,怎能不亡?
这一方天地才经历了血腥屠戮,又陷入绝望深渊。灭族大难随时降临,人人活得战战兢兢。
果不其然,战后不久,图门部落便遭遇了灭族。熊熊燃烧了整晚的烈火,照亮了半个天空,也向所有部落宣示了灭亡的到来。
各部落犹如待宰的羔羊,只待头上的屠刀挥落。
在绝望中挣扎的部落族人,都不禁想起了那赤发少年。可是,自从决战之后,那赤发少年也不见踪影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那赤发少年出现,又能如何呢?难道还能对抗得了那仙人一般的大巫,高高在上的神灵么?
在满堂的感慨、唏嘘中,西门豹咳嗽了一声。
咳嗽声虽然不大,众首领却都逐渐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望向他。
这名年仅十四岁的部落首领,在众首领的注视下,却也毫不露怯,抱拳团团一揖,“阿父过世后,西门豹承蒙族人抬爱,拥为部落首领。本应先去拜会诸位首领,却反劳烦诸位前来,惶恐之至!”
乌雅武抚须大笑,“西门侄儿少年英雄,可喜可贺!西门狮兄弟和我们共赴患难,情同手足,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必客气。”
众首领也都不敢怠慢,纷纷抱拳回礼,谦逊几句。
眼前这位少年首领,虽年纪轻轻,却隐隐有一股慑人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众首领脸上都露出了惊奇之色。
西门豹和众首领寒暄几句后,面容一整,话锋便转,“此次邀请诸位首领前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些事情。”
在这紧要时刻,西门豹请众首领前来,肯定不是为了吃饭唠嗑。
众首领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猜不透究竟所为何事?一看要进入正题,就都坐正身子,目光炯炯地望向西门豹。
乌雅武年龄虽大,急性子却一点都没有改变,“西门侄儿,有事但说无妨。”
西门豹扫了一眼众首领,缓缓道:“所议之事,和诸位部落今后的生存发展有关。”
众首领一凛,面面相觑。
缓了数息,有人长叹,“今后的生存发展?我们还有今后么?”
数声叹息附和。
“怎的就没有今后了?”西门豹目光闪动,有些明知故问。
有人接口:“我们都成邪恶遗民了,神仙要净化,谁能逃得了哇?”
“诸位首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西门豹淡淡道,“神仙要净化我们,好像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吧。”
“那还不简单。”有人悚然截口,“再来一个申屠猛,说不定我们就都灭了。”
西门豹凛然,“那倒未必!”这语气有些大,众首领都有些错愕,悄悄交换着诧异的眼神。
“有死神在,确实没那么容易。”有人叹道,“只是,死神好像也不见踪影了啊。”
“就算再来一个申屠猛,也倒不见得要死神亲自出马。”西门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傲气。
一名十多岁的少年,就算刚刚当上了首领,在众多首领面前,也只是小字辈而已,怎的就敢这么傲气呢?
有人脸上已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西门侄儿没见过那申屠猛,不了解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乌雅武咳嗽一声,打圆场,“可是……那些炼心者,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对抗得了的啊!”
在场的都是部落首领,多少都知道一些炼心、修神的事情。
“炼心者也没什么了不起嘛。”西门豹的傲气明显更盛了。
众首领闻言,相顾愕然,又纷纷摇头。
“炼心者没什么了不起?”有人怒道,“要真来了,谁能抵挡?”
“我!”西门豹脱口而出。
众首领一片哗然。
有人更冷笑了起来,显然是笑西门豹不知天高地厚。更有数人脸上带着不耐神色,似觉来这一趟着实无趣,便起身抱拳,就欲离去。
有人怒斥,“就你,凭什么?”
话音未了,忽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议事厅里红光忽闪,一股强大的威压陡然升起。
那几位准备离去的首领也急忙转身回望。
众人的目光齐齐注视红光的来源。
红光竟然来自这名狂妄无知,信口开河的少年——西门豹。
西门豹的身上,突兀泛起了一圈红色的光晕,凝而不散,照亮了一双双惊骇的眼睛。
惊呼纷起:
“炼心者!”
“他是炼心者!”
“怎会是炼心者?”
……
那几名已起身准备离去的首领“腾”地跌坐下来,一脸震惊。
西门豹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少年,看到众首领的惊骇神情,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神色,“诸位首领,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众首领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许久,乌雅武才“咕噜”一声,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嘴角颤抖,“西门侄儿,你……你怎地就成了炼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