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要出院,我不放心,就跑去找医生。
可能是看我太紧张了,医生安慰了我几句,还跟我开起了玩笑,说陈老师这毛病属于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住院有点浪费病床资源。
有了医生的话,我心里才觉得踏实一些。
确定了出院时间之后,我给程思远打电话,让他过来给我们当司机,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给陈老师办出院手续排了半天队,回来的时候程思远已经到了,还和陈老师一起把衣服都收拾好了。
正准备走的时候,旁边病床的大爷突然叫住我。
大爷病得很重,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听护士说他有个儿子,快五十的人了不务正业,以前隔几天还能来看看他,听说治不好之后就不来了,基本上就是让他在医院等死。
程思远扶着陈老师下楼了,我走过去问他,“爷爷,你找我有事吗?”
大爷七十多了,在病痛的折磨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眼窝深陷,盯着你看的时候有些吓人。
一开始我会被吓到,不过相处了两天之后,稍微没那么怕了。
“丫头……”
见大爷的眼珠子一直转来转去,估计是看不清楚,于是我走过去坐在床边,“爷爷,我在这里。”
大爷枯瘦如爪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吓得我差点喊出来。
说实话大爷一个人在医院住了这么久,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可是出于对他的同情,我忍住没挣开他的手。
我说:“爷爷,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叫医生进来。”
大爷摇摇头,咧着嘴冲我笑,“丫头,我好像看到我老伴儿了,她要来接我了。”
听说将死之人能看到灵魂,我吓的浑身抖,哆嗦着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我有一个孙女,跟你差不多大。”
大爷的话,成功让我停下来,我转身看着他,“那她怎么没来看你?”
“出国了。”
此刻大爷的表情特自豪,“这丫头打小就聪明,学习好,谁见了都夸,后来他爸妈闹离婚,她就跟她妈走了,好像是去什么马来亚西?”
我笑着说:“爷爷,不是马来亚西,是马来西亚。”
“对对,就是这名儿,四个字的,太难记了,记了好几回都记不住。”
聊到孙女,爷爷似乎很兴奋,手指颤抖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照片,“这就是我孙女儿小娴,好看吧?”
我接过照片一看,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背后几行娟秀的字迹:
爷爷,今天是我18岁生日,突然就想起您了,特别想吃您煮的寿面,你放心,我已经快攒够钱买机票了,今年暑假一定回去看你。
看到落款是两年前,我的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小娴说要来看我,可是我怕我等不到了,丫头,你能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吗?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哦,好。”
我连忙把手机拿出来,可是大爷不知道他孙女的号码,这下没辙了。
看到大爷那双浑浊的眼睛,我心里难受,就去找护士帮忙。
我在护士站等电话,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我是小娴。”
“小娴呐,是爷爷。”
听的出大爷真的很开心,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爷爷,你好吗?小娴很想你,还有你煮的面,你别着急,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买机票回去看你,爷爷你要等我。”
“好,好,爷爷等你,你好好学习,听你妈/的话……”
回到病房,大爷高兴的冲我招手,“丫头,我跟我们小娴说上话了,她说她要回来看我。”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那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大爷根本没听见我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小娴小娴。
后来程思远上来找我,我把大爷的情况跟他说了,说想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
程思远就说他先送陈老师回去,晚一点再来接我。
自从跟孙女通了电话,大爷的精神就越来越好了,把床铺下面藏得存款本都拿出来了,说是留给他孙女的。
他说那是他一辈子的积蓄,有好几万,留着给小娴当嫁妆。
他不知道的是,里面的钱早就被他儿子取走了,只剩下不到一百。
大爷兴奋之后,就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还让我不要走,他怕小娴打电话找他。
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护士进来才现人已经走了。
老人家走的很平静,怀里抱着他孙女的照片。
可就在他被推出去的时候,我的心口突然狠狠痛了一下,下腹传来熟悉的坠痛感。
扶着门框往下滑的时候,我耳鸣的厉害,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隐约中好像听见了我爸的声音。
“沈小姐,沈小姐你还好吗?”
护士的声音把我唤醒,仿佛是某种力量支撑着我,我站了起来。
我没现身体的异常,护士的声音也全都扔在身后,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就好像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打陈老师的电话没人接,打程思远的也没人接,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在楼下遇到救护车。
“三环刚刚生了车祸,车上一男一女,男的头部受到撞击,身上多处骨折,准备送到一号手术室。女的失血过多,情况也更严重一些,来的路上已经陷入休克状态,马上准备肾上腺素和血袋。”
救护车从身边推过的时候,我看到程思远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