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赵云做到了。
赵云反躬自问。问己心,问善恶,可为大丈夫。
赵云在问心之时,陈平亦在问心。陈平要问一问自己,他要不要收留这些难民。
周公术法言,多民。
北方四州的难民涌入北海徐州,接收了这些难民,多民效果将大大提升。
但是,陈平面临着一个窘境,那就是缺钱少粮。
如果是小股难民,陈平想都不用想,可以问心无愧的照单全收。但在缺粮少钱的情况下,冒然接收北方四州的大股难民,陈平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是很想收啊,但缺粮啊,缺钱啊。养不起啊。
一时间,彷徨笼罩着陈平。一向决然的陈平,变得犹豫起来。
“传张昭先生,孙乾先生,传李儒先生,程昱先生。奉孝你先留下,一会儿我等一起讨论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北方四州的难民,我等到底是收,还是不收。”
一刻钟后,州牧公府,内府书房,传出了激烈的辩论声。
这一次讨论,从天明直至天黑。讨论的过程无外乎两种声音,赞成,反对。讨论的结果很讽刺,结果是,一切皆有陈平决定。
陈平送别了众谋士,然后伫立在内府的院落中,望着天空的雪花愣愣出神。
陈平的脑中回响着各种声音,先是众谋士的建议,然后是许劭的评价,陈登的告诫,最是先帝汉灵帝的希望之言。
“陈平,陈半平,你要像你先祖陈丞相那般,保我大汉江山,做那匡扶汉室之人。”
陈平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远处。陈平欲要转移注意力,驱除脑海中的各种声音。
声音驱除的很快,但是,地上的雪却越来越厚。
陈平蓦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他肩膀上的雪以积累到三寸高。
陈平望着肩膀上的积雪,瞳孔紧缩。
陈平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问题是,雪虽然轻,但累积起来却很沉。人越长大,担负的责任也越大。
陈平身为徐州,北海的最高长官,陈平就是抗责任的人。难民的脚步踏往北海徐州之时,责任就落在了陈平的肩膀上。
收留难民与不收留难民,化为了两份责任。这两份责任都很艰巨。拥有权利的陈平可以免除一份,但另外一份,陈平逃脱不了。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该来的,总会要来,责任已经锁定了你。
你如果处理的好,处理的成功,当可一阵欢呼,万民爱戴,甚至可以载入史册。
你如果处理的不好,处理的失败,肩膀会被压弯,甚至压得生不如死,直至地狱。
你没有选择,你只能承受。因为你是徐州牧,因为你是徐州牧陈平。
陈平想通之后,望着天上的鹅毛大雪,喃喃自语。
“陈平,陈半平,堂堂大丈夫,怎可被责任压倒。大丈夫就要面对艰难,处理艰难。北方四州的难民,收。”
收。
仅仅一个字,出入陈平之口,传遍了徐州,北海,东莱治地。
收,不仅要收,而且是照单全收。收完之后,不仅要养,而且要养好,不可饿死,冻死。
陈平的命令发出之后,接二连三的问题也在冲击着陈平。
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拿什么养。
府库内的粮食如果接济给难民,徐州的粮食储备最多能度过这个寒冬,到了初春,所有人都会挨饿,到时候死得不仅是难民,徐州的兵民都要面临饥饿的威胁。
第二个问题,怎么获得更多的粮食。
袁绍袁术停止了粮盐贸易后,如何在冬季快速的筹粮。
两个难题摆在陈平面前,陈平回顾两世记忆,再加上内政大才张昭,管宁,邴原的建议,陈平想到了获得粮食的方法。
陈平亲自动身,去了琅邪郡,阳都县城。
阳都县城盛产铁矿,更盛产铜矿,黄巾之乱时由与诸葛家族相助,整个县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县城内的冶炼厂保存完好,基础设施完备,铁匠铜匠亦在阳都生活。
陈平要到阳都县城完成一件大事,那就是,铸币造钱。
有钱万事易,没钱万事难。既然缺钱,那就铸币造钱。
陈平造钱的想法,遭到了张昭的强烈反对。
张昭言。
“乱世以临,钱不值钱。乱世的人都是以物易物,最值钱的就是粮,盐,铁。主公为何要在乱世铸币造钱呢,主公的做法岂不本末倒置么。”
张昭的谏言很深刻,击中了乱世的本质。
陈平非常认同张昭的这番话。
的确如张昭所言,乱世,尤其是古代的乱世,钱根本就不值钱。直到后来白银和黄金作为主要货币时,乱世可以用白银和黄金换到想要的物资,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有黄金储备和白银储备。有了储备,你才能换到粮。
陈平没有任何储备,有得,是灵帝时期积累的大量五铢钱。
这些五铢钱杂乱不齐,有少量的良币,有大量的劣币,更有民间私造的假币。
这些钱购买力极差,在汉灵帝时期,五铢钱的购买力还可以,但是到了汉献帝时期,五铢钱大量贬值,良币的购买力不断下降,劣币和假币更是一文不值。
陈平有大量的五铢币,但不值钱了。可是,当陈平成为了徐州牧之后,陈平有了绝对权利的时候,钱就值钱了。
权利就是钱,权利赋予的货币一定值钱。
陈平将权和钱的关系,还有接下来的实施方法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