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也开始了战斗,他嘴里高喊着“为了歌德”,顶着盾牌冲向了人群之中,敌人冲锋的队伍瞬间被这个庞然大物搅乱,他先是狠狠用盾牌击倒了左侧的人,随后挥舞着战锤,猛然击中了一个盗匪的脑袋,那人的脑浆伴随着鲜血洒在了被腐叶堆积的大地之上。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没有撒谎,在杀人时,他不再是个青涩害羞的男孩,而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格尔曼战士了。
罗娜呆立在原地,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她熟知的每一句咒语此时都荡然无存。在她的迷茫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抛洒的血雾和惨叫声。她曾在史书中阅读过每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也曾羡慕过那些斩敌无数的将军们。可是现在,在格尔曼尼亚萨克斯部落某个不知名的森林中,当一场小规模的战斗真正发生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迷茫了。她感觉好不真实,非常的不真实。
一声无奈而又愤怒的嘶吼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她再次看见了那个农夫,他那张脸上不再有卑微和无奈,而是丑陋地扭曲着,充满了仇恨。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举起了手里那张原本用来砍伐树木的斧子,对着罗娜的面门狠狠地劈了下去,罗娜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手里握着的那柄法杖也因为突来的恐惧跌落在地。
“小妞!你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韦帕芗第一时间发现了罗娜的处境,他朝她大声地喊道。
随着又一声破空的嘶鸣,农夫劈砍的动作停止在了半空中,在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支箭矢,他嘴里咕噜着什么,倒在了地上。而罗娜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死亡离自己有多么近,她忽然觉得自己两腿发软,没有任何力量能再支撑她站立,她跌倒在地。
虽然对面的人数由绝对的优势,但却都只是些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农夫,他们的武器也都是一些从未打磨过的农具。在装备精良的佣兵面前,他们很快便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他们想要逃走,但伊特卢齐亚的箭矢捕捉到了每一个要逃跑敌人的背影,只经过了短短三分钟的时间,所有刚才还在叫嚷着的敌人都倒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伊特卢齐亚跳下了他藏匿的大树,从死去盗匪的身上取下了他刚刚射出的箭矢,仔细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将它们重新放回了自己的箭袋当中。
“该死,我们的马受到了惊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海格,你陪我去找找它们。”韦帕芗环绕着四周,发现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的马匹早已四散开来。海格收起了自己的盾牌和战锤,准备随韦帕芗一起去找马。
当韦帕芗经过此时依然坐在地上发呆的罗娜时,他伸出了手,将惊魂未定的魔法师拉了起来,并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这只是个开始,你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我原本以为我们当中从未杀过人的家伙是海格,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是你。”
他说着,便走进了树林当中。海格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看了罗娜一眼,他似乎想对罗娜说些安慰的话语,但话却在他口中迟迟没有出来,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韦帕芗一同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当他们终于离去时,罗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两手当中,泪水很快便沾湿了她的衣袖。她努力使自己不哭出声来,但微小的啜泣声依然迎来了站在一旁的伊特卢齐亚。
他向罗娜递出了一张洁净的白色布料制成的手绢。
罗娜抬头看着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苦笑道,“原来你并不是那么怪的一个人。”
伊特卢齐亚点了点头,依然面无表情,他说道,“你不用为自己感到自责,我第一次战斗时,和你一样,我知道你的感受,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
“我是个女人,所以就该哭吗?”罗娜用手绢擦干了眼泪,准备将它还给伊特卢齐亚。
“留着吧。”伊特卢齐亚摇了摇头,“我的国度也有很多强大的女战士,但人们总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罗娜此时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认真地问道。
伊特卢齐亚再次摇了摇头,“我想,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我会等待着的。”罗娜说着,收起了伊特卢齐亚递给她的那张手绢。
韦帕芗这时也和海格牵着四匹马回来了,“还好没有跑太远。”他抱怨着。
“雷耶克所说的野兽不会就是这些盗匪吧,如果我们实在找不到其他野兽,可以砍下他们的脑袋去向那个肥胖的伯爵邀功,毕竟我们也帮他们剿灭了这帮扰人的强盗。”韦帕芗说着,拿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向其中一位倒在地上的盗匪走去。
“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罗娜冲他大声地喊道,韦帕芗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解地看向了罗娜,罗娜继续说道,“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来。”
韦帕芗略带深意地笑了笑,站起了身子,牵上自己的马向前走去,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想要活下去,但最后活着的永远不会是善良的人,而是那个手里握着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