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芊芊低眉敛目,眼里蕴藏着忧伤,白榕飞一颗心瞬间又被软化,“大夫说了,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奔波劳累。大夫还说……你刚……小产……需要坐月子……若是不注意调理身子,怕是会落下病根,我看还是送你回灵隐阁最好,有你师父和师姐照顾你,我也放心一些。”
他知道了?
芊芊错愕的抬眼看他,见他脸色不太自然,转瞬又自嘲的笑笑。
她都被他送到医馆来了,他能不知道么?她的身体状况随便一个郎中都能诊治出来吧。她有什么好遮掩的呢?落胎并非她所愿,她已经落到了这样一无所有的境地,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吧。
她又低下头,继续将棉被底下自己的身子抱紧了一些,声音平静,“我已经退出灵隐阁了,不再是灵隐阁弟子,她们也不再是我师父和师姐,没有必要照顾我这种人。”
白榕飞被她这一席话惊得呆愣了片刻。莫非她和灵隐阁的人闹翻了?是和她肚中没了的孩子有关么?
白榕飞已然默默自作主张在心里将事情经过想象了个七七八八,得出的结论又是一番自我嘲解。她为了那个人居然背离了养育自己十多年的师门,这是何等的情意!哪里是他这种无关紧要之人可以比拟的!
“不回灵隐阁那就在医馆多住些时日吧,若是不想住在医馆,那就出去找间客栈暂时住着。”白榕飞说得平静,没有泄露出半分情绪。
芊芊突然看向他,苍白的双唇嗫嚅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白榕飞颇有耐心,安静的等着她继续。
“你……”芊芊思量了半天,眼神左躲右闪,最终还是咬牙开了口,“你可以不可以借我几两银子,我以后会想办法还你的……”
白榕飞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又要赶他走,原来只是借几两银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一早就知道她身无分文,他之前听张神医的话给她擦干净身上水迹时就看出来了。她除了一身简单的衣裳,身上什么也没有带。
白榕飞从腰间取下钱袋,从里头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你就当是江湖救急,也不必惦记着还了。”
芊芊拿起银子,瘦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十两银子,对此时一无所有的她来说可以说是惊天巨资了。
若不是白榕飞救了她,她或许已经暴尸街头无人理了吧。即使还留着一口气,也会因为穷困潦倒而成为无衣无食无住所的流浪乞儿,一时半刻苟且活着,也总有一天会因为挨饿受冻而死。
“谢谢你。”芊芊心中感激,“以后我会还你的。”
白榕飞无所谓的扬扬嘴角,“随便你。”
芊芊酝酿了片刻,又继续开口,“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留在这里照顾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又赶他走?
白榕飞不禁一阵冷笑,心里焦躁又起,真的起身夺门而出!
随着门板敲打门框的“咣当声”,芊芊抬眼望过去,目中所及只有白榕飞怒气冲冲的背影。
芊芊暗叹,走了也挺好,她这副模样哪里有资格再拖累别人。
白榕飞对她很好,她感激不尽,但她不能将他对自己的关心当做理所应当。她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了。
可她心里这股莫名的怅然若失又是怎么回事?
芊芊将棉被又收紧了一些,明明塌边燃着火炉,时节也已经入夏,可她还是觉得冰寒刺骨,凉意透心。
真冷啊!
正当她将脑袋埋进棉被里发呆时,门板又响了一声。
芊芊抬眸望去,一时惊讶,白榕飞怎么又回来了!
“你……”
白榕飞将她声音打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将你一个病殃殃的人独自留在这里,我还没那么凉薄。”
这一刻,芊芊第一次觉得这房间也不算太冷,渐渐升腾起来的暖意汇成心里头一股暖流,迅速漫延到全身,连在棉被里捂了许久依然冰冰冷冷的手脚都慢慢热乎了起来。
当一个人孤单的时候,还是希望能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的吧,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好。
次日一早,当张神医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芊芊拢着棉被在榻上沉沉熟睡,一旁的白榕飞双手伏在榻上,脑袋枕着手臂,亦睡得香甜。两人之间距离很近,不过只隔了一床棉被而已。
张神医欣慰的点了点头,到底是他觉得般配的小两口,互有情绪闹个一时半刻的也就过了,哪里会有隔夜的仇。
习武之人警惕性高,张神医才刚进了门,白榕飞就醒了过来。
张神医将手中药罐放下,看向白榕飞,“一会儿你便叫你家娘子起来,药得趁热喝,若凉了再喝药性就减了。”
话音才刚落下,芊芊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眨眨眼睛看向四周,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回过神来时,才记起自己已经从灵隐阁出来,被白榕飞救下送来了医馆。
张神医见芊芊想要下榻,连忙阻拦,“这个把月你得好好卧床休息,即使下来也最好就在这屋里走动,千万别出去敞了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你家相公便是了,别怕麻烦他!”
芊芊脸颊一热,连忙摆手,“不是……”
张神医却了然一笑,捋捋胡子抢过了话,“这位夫人你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是过来人,都明白的!女子小产之后得好好调理身子,食补药补都很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