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宜风全副心思都在怀里的芊芊身上,哪里还能听得到身后大叔的声音。
他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冲进了医馆大门,不住的高喊,“哪位是柳郎中?快帮我看看我娘子病情!”
一位青袍中年男人走上前,声音客客气气,“我就是柳郎中。”
任宜风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焦急的神色中透出一丝喜悦,“柳郎中,快救救我娘子!”
柳郎中示意任宜风将芊芊放到榻上平躺,伸手探了探芊芊脉搏,又翻看了她眼瞳,神情有些凝重。
“尊夫人染了风寒,若早些送来,熬几帖汤药服下应该就无大碍,但她耽误了几日病情,若要根治,怕是要细心调养了。”
以前的任宜风从不求人,但现在,他却在求一个县城的小小郎中,“柳郎中,请你一定要好好救治我娘子,不论要用多昂贵的药方,你只管开口,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说罢,任宜风掏出几锭银子放到柳郎中手里,“这些钱你先拿着,待医治好我娘子,我另有重谢。”
手中的几十两银子足足是柳郎中在县城给当地百姓开方子医病一年的收入。见任宜风这样大方,柳郎中假意推脱了一番后,连忙起身去给芊芊开药。
任宜风在芊芊榻边蹲下,握住了芊芊冰凉的小手,对着昏迷不醒的人儿不住的自我埋怨,“都怪我,我应该再快些赶路的,若早些来看大夫,也不至于让你病得这样重了。”
见她唇上干涸着,任宜风也顾不上柳郎中还在场,口里含了水,哺喂到芊芊嘴中,一气喂了三四次,直到她唇上终于又泛出了光润才罢手。
任宜风才刚将水囊放下,柳郎中已经写好方子过来了。他将白纸黑字的方子递到任宜风眼前,指着上面几味药给他看,“你看看,这些都是难得的稀有药材,放眼整个平川县也只有我这间小小的医馆还藏着几钱。看你对你夫人情深义重,我便将这些药都给你夫人用上了。”
任宜风再看也是一知半解,如今,他也只能将救治芊芊的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位柳郎中身上了。
“柳郎中,你快些去给我娘子抓药,若你这边忙不过来,你告诉我药房在哪儿,我自己去熬药。”
柳郎中笑了笑,“这倒不用,医馆里有学徒,待抓好了药,他会熬好了送过来的。”
任宜风点头致谢,想耐着性子等待,但终究忍不住,还是催促了声,“那便劳烦你们快一些了。中午时候外面下了一场雨,我娘子虽然没淋到雨,但我忧心她又受了寒,再耽搁下去,我担心她身子受不住。”
柳郎中倒也体恤任宜风一片深情,立马快步将方子递给了前来的学徒,吩咐他去抓药熬药。
等待的功夫,柳郎中又再细细察看了一番芊芊身子,听着她薄弱的脉息,柳郎中眉头越蹙越深。
任宜风越看越忐忑,小心翼翼的问,“我娘子她怎么样了?”
柳郎中先是摇了摇头,才问,“尊夫人之前可曾滑过胎?”
任宜风心猛的一揪,沉着眉点了头,“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柳郎中得到了确认的答案,头摇得更厉害了,“尊夫人当时怕是喝了滑胎药,那药药性狠辣,阴毒至凉,以至于寒毒积存在体内久久不得去,平日里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但若是再受了凉,内力外力齐齐发作,若要痊愈,着实得好生将养个两三年才行。”
听柳郎中一席话,任宜风思绪百转千回。
他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冲去灵隐阁杀了温仪这个虚伪毒辣的老道姑!
没想到,她居然对芊芊用了至阴的毒来落胎,芊芊的身子怕是无形之中已经落了病根,难以痊愈了。
再回想起这段时日,他们几乎日日欢好,尽管如此,芊芊却一直未有身孕,怕也与之前服下的滑胎药脱不了干系!
任宜风脑中一片混乱,一句话憋在喉间半天也没出来,想要咽下去,可又被心间那股酸楚逼了出来,“柳郎中,我娘子她……以后可还能受孕?”
柳郎中似面有难色。
任宜风看懂了,垂下头不再言语。
他将芊芊的手握得更紧,心疼得像被万箭穿心,呼吸都凝滞了。
他的芊芊怎么会落得如此一生凄苦。
刚出生没多久便满门尽灭,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儿。
因为温仪这个前任师父的别有用心,学了十多年的武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好不容易遇见了心仪的男子,结果他还是她灭门仇人的儿子。
再后来,怀有身孕却被温仪这个所谓的表姑下毒谋害,以至于落得可能终身无孕的后果……
那些人,一个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做尽了无耻下作之事,却还口口声声打着江湖正义的旗号要对别人赶尽杀绝。
那些人,与黑魔教又有何区别呢?
任宜风倒觉得黑魔教上上下下比那些狗屁名门正派要坦荡得多!
任宜风将芊芊冰凉的小手举到唇边,在她手心落下一个吻,像春雨滋润大地,像夏夜的凉风拂过发丝,像秋日的黄叶飘荡摇曳,像冬雪轻轻融化在无波的湖心。
他不在乎芊芊还能不能有孕,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好,简简单单两个人也可以过上平静无忧的生活。
只是,那些伤害过芊芊的人他绝不会放过,芊芊身上所受的这些苦,他要一样一样还回去,叫那些做尽了恶事的人生不如死!
眼角涌上一股热流,任宜风倾下脑袋用袖口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