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宜风暗笑,安伯伯说的这些,他是得好好考虑了。
若叫他现在回答,他如今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谁,他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是芊芊。
他想要的一切,不过就是两个人相守一生,白首不相离。
任宜风觉得可笑。他们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向往所谓教主的高位,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以前没仰望过,现在更是恨之入骨。
他巴不得父亲将教主的位置传给别人,放他自由,回归一片海阔天空。
以前,因为他是任余天唯一的儿子,许多事情他不得不去做。
现在回想起来,任宜风觉得自己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一直被别人操控着,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别人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便努力成为什么样的人。
从来没有人问过一句,自己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若这一辈子注定要这样活,他心甘情愿么?
宁谦明和安龙虎他们虽然陪伴他从小到大,但他们都不够了解他。
他一直将自己心中的渴求深深的埋藏了起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看得见。
他将这称之为,隐忍。
遇见了芊芊之后,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一点一滴被他刨了出来,如刚出土的宝藏,虽然暂时蒙了尘,但若细细用丝帕擦去灰尘,那夺目的光辉一定会重现。
他们那些人以为他在乎的那些东西,他其实视如粪土。
任宜风笑得坦荡,“安伯伯,芊芊这寒毒除了不能孕育子嗣之外,对身子应该再无别的害处了吧?”
安龙虎对任宜风突然变了的神色稍显吃惊,顿了片刻才回了他,“别的应该没了,只是这寒毒在体内留存的时间越久,越难根治,若再拖个一年半载,怕是用了解药也没法子除尽这寒毒。
“那就好。”任宜风脸上的笑容突然又凝固,冷得像腊月的寒霜,“只要芊芊一切安好,那我便是这辈子绝了后,那也无所谓。”
安龙虎哪里知道任宜风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芊芊不能孕育子嗣,他即使一辈子无后也要与她相守一生!
若让教主知晓了这件事,只怕是要对少主大为失望!
费劲心思培养出来的黑魔教接班人,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执念放在寻常男子身上,那是深情,但若放在任宜风身上,那是可怕的偏执!
“少主……”
安龙虎还想要劝慰几句,却被任宜风冷漠打断,“无需多言,我决定好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让我更改。”
任宜风回了房间,芊芊还在桌边小口抿着茶,面上神情柔柔的,像是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芊芊莹亮的眸光看向任宜风,他面色不太好,有点阴沉,有点愠怒。
芊芊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如此结果。
安龙虎虽然替他诊了脉,但她敢肯定,他一定不会出手救她。
若是以前,他们或许会救她,但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知道了她与黑魔教之间那些血海深仇之后,谁还会出手救助一个很有可能对他们不利把他们当做仇敌的人呢?
任宜风低了低头,将那些负面的情绪隐藏下去之后,再抬首时,已经换上了一张淡淡的笑脸,“芊芊,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芊芊摇了摇头,她现在哪儿也不想去。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她得留下来,她暂时不能走。
任宜风在芊芊身边落座,满含深情的眸子看向她,“要不要去很远的地方看看,比如塞外?比如西域?”
那里天高地阔,没有人认识他们,说不定,他们能遇见一个神医,圣手之下就将芊芊身上寒毒给解了。
芊芊给任宜风斟了一杯茶,神情略微严肃了些,“有些事我不想骗你。我现在不能走,我想留下来。你不要再为我的事去求那些人了,他们不愿意给我解毒也是人之常情。”
一席话后芊芊却又笑了,虽然有些无奈,但更像是接受现实之后的淡然,“或许我注定命里无子吧,怨不得别人。”
本以为解毒的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却没料到,次日一早,安龙虎敲响了房门。
任宜风表情冷漠,“安伯伯,有事么?”
安龙虎先是叹了口气,带着些妥协的意味,“少主,有些事也并非我所愿,你不要记恨我。”
“什么事?我已经忘了。”任宜风淡淡的说。
安龙虎甩了甩头,无奈的将一个青瓷小药**递给了任宜风,“这是我连夜研制的解药,这里面一共有二十八颗药丸。第一日服七颗,第二日六颗,每日递减,直到第七日服一颗,连服七天,澹台姑娘身上的寒毒自然可解。”
任宜风怔了怔,他早就对解药之事没有抱任何希望了,在自己已经失望的将这件事放下之后,安龙虎却又将解药送上了门,这算怎么一回事?
安龙虎是将自己昨日那些话当做威胁了么?
安龙虎怕自己离开黑魔岭再也不回来,怕自己吊死在芊芊这一棵树上从此绝了后,所以才对他妥协了么?
他昨日只不过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罢了,哪里是威胁。
任宜风接过药,道谢,“有劳安伯伯了。”
说罢,任宜风迫不及待要回房给芊芊服用解药,安龙虎却又叫住了他,“少主,你先等等。”
安龙虎皱了皱眉,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少主,澹台姑娘若是要留在黑魔岭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