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看了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裴耀,轻笑:“我知道阿琰你说的是真心话,大伯母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们小夫妻这聚少离多的,终究不是法子,你跟裴三郎去长州也好,京城这边,你不要担心,有大伯母在呢,大伯母唯一担心的,是长州那么远,若是出了什么事,大伯母力不能及,若是裴三郎欺负你,你要记得,你还有大伯父大伯母在呢,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邵琰还没说什么,裴耀已经抢着开口了:“大伯母放心,不会让阿琰受委屈的。”
邵琰的话被他给说了,轻轻觑了他一眼,把头低下了。
“阿琰你要去长州,可不是一件小事,”沈夫人不理裴耀:“之前裴三郎孤身在长州,很多事可以无所谓,但是阿琰你要去长州的话,很多事便不能不理会了。”
“前院与后宅毕竟是不一样的,裴三郎你能告诉、或者说,你能帮到阿琰的,终究是有限的,”沈夫人终于看向裴耀:“阿琰暂时不能跟你回去,趁着年节上,我带阿琰往与长州有亲的人家多走动一些,顺便告知阿琰与那些人家来往需如何应对——”
邵琰点了点头——这些事,裴二夫人是不可能指点她的。
“我知道你们这一去,两三年是回不来的,阿琰这次去长州倒也是裴家分府的一个契机,所以阵仗不能小了,这些事,裴三郎你自去忙活吧,阿琰留在顾家,顺便也能抽身事外,”沈夫人沉吟了一会,看了一眼面色急切的裴耀:“让程嬷嬷回去与洪嬷嬷规划规划如何整理收拾——我这边,尽量在十五之前把阿琰还你。”
邵琰听到她说“还”,脸又红了,埋头想了想,明白沈夫人说的没错:她这次跟裴耀去长州,两三年后再回来,的确是名正言顺地可以从裴府分出来了,所以这次借口要去长州,什么东西不想再留在裴府的,就要趁机带走了——未必是要带去长州,但是一定是不会再留在裴府的。
裴耀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踟蹰:“那我和阿琰——”
“我将阿琰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拆散你们,你们想见还是能见的,”沈夫人叹气:“只是接下来几日,你们都会很忙,也未必就恰好能见到。”
顿了顿,沈夫人压低了、用只有她与邵琰听到的声音道:“不是做长辈的狠心,只是有些规矩如此,如今玉娆还有其他姐妹虽不在身边,可是后院这种地方,总还是得避嫌些,往后你们有了子女,自然也会明白的。”
邵琰双颊发烫,忙不迭应了,沈夫人的意思很明确了——昨夜裴耀偷偷来见她的事沈夫人是知道的,但事出有因,所以格外开恩了,但是之后再这样,就未免有些不妥了。
如今顾家就只有邵琰,倒也无所谓,可是又不是永远只有一个邵琰,若是放任裴耀出入自如,难免哪天就会冲撞了其他姐妹。
沈夫人回复了之前的语调:“好了,大伯母也不多说了,你们退下吧,有什么事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邵琰跟沈夫人磨了一会,就是不肯走,沈夫人无法,借口要与顾晟有事商议,终于将她给打发走了。
邵琰一出正院的门就想跑回后院——她知道裴耀肯定是心中不快,而这不快有几分是因她而起的,邵琰心中清楚得很,可不想让他逮着自己借题发挥。
虽然她也知道,裴耀对她也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
只不过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手就被裴耀握住了。
邵琰耳根发红,觑了觑跟着的人,小声跟裴耀商议:“三郎,你把手松开吧,有人看着呢。”
裴耀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邵琰顿时就老实下来不敢多话了——裴耀本就是有些固执的性子,他们没成亲他都未曾理会过别人的目光,何况是他们成亲后——尤其是在两人昨夜才将事情说开之后。
一路沉默着被裴耀拉着去了他在顾家住的小院,让旁人不许打扰,待得人都退下了,他盯着邵琰看了好一会,却又什么都没说。
邵琰被他看得心虚,捂着脸求饶道:“三郎,你别生气了。”
裴耀的冷脸绷不住,无奈的叹气,想揭过此事却又没办法当做没发生:“你刚刚又想变卦留在京城了。”
邵琰理亏,那时候听沈夫人话里的语气,那些话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而今想想,之所以会如此,也许是因为她对于自己去长州这事情,还是有些不确定,还是会不安吧。
裴耀抓着她的手稍稍握紧,他其实也知道是为什么,而今抱怨了一句也消气了,转了话题问她:“这几夜我不能陪你……你可以吗?”
邵琰刚想说什么,裴耀径自摇头道:“不行的话……我夜里偷偷去陪你……放心吧,不会越雷池一步的,你睡着了我便走。”
邵琰红了脸,想起自己昨夜为了留他说的话,显而易见他似乎是当真了,可实际上他不在的这半年多里,她虽然因之前那些烦心事而忧心导致睡眠很浅,但是也不至于真的就到了睡不着的地步——尤其顾家又不是裴府,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也不存在睡不着的问题,昨晚那样说,真的只是想跟他说会话罢了。
怕他真的夜里还来找她,邵琰连忙道:“你不要来,我没事的……我也不想他们觉得……觉得你……”她怕别人会因为他总这般来见她而看轻他,觉得他太失礼或是耽于情爱,只是这些话终究不好说出口——她要是敢在裴耀面前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