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琰伸手试探性地探向踏雪,结果它十分不给面子地朝邵琰喷了一通。
裴耀的这匹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她。
邵琰看了看正在与踏雪“沟通”的裴耀,对于踏雪不喜欢她这件事,倒是不以为意——说白了,也习惯了。
接近六月,连着几日都是大晴天,长州的天气有些许闷热,不过邵琰以前生活在更热的交州,所以这热度倒也不算,何况而今正是早上,真正热起来,也要到午后。
邵琰看了一眼裴耀,便又别开脸不理他了。
他们这几日,相处起来着实是别扭得很。
邵琰知道原因是自己信期那几日胡思乱想口不择言,裴耀后来那几日里特别安分,除了夜里替她暖着小腹之外,其余的事,半点没逾越。
她这次时日间隔太久,所以信期比以往多了两日,比之前裴耀所知道的多了两天,邵琰本以为哪怕再多等一天裴耀定要恼了,可事实是如今她信期已经过了三日,裴耀一点都没有再提及圆房之事,只是支使下人将他以前的厢房改造成书房。
因这事忙起来阵仗不小,怕扰了邵琰清净,昨日起两人便带了下人到城郊的庄子上小住,等府上收拾好之后再回去。
邵琰觉得自己奇怪得很,裴耀以前那般邵琰总恼他,他这几日太正经守礼,她自己反而有些疑惑不安起来,只是无论如何,她总不能再主动跟裴耀提起这事。
总不能真坐实了最在意这事的……其实是她吧。
这样一想,便又有些恼裴耀了。
邵琰刚想走,裴耀却拉住她的手:“阿琰,你过来。”
被他的手牵引着抚向踏雪的头,这次它总算是没再针对邵琰,不过邵琰还是觉得这马儿兴致不太高,没朝她发火,大概是给裴耀面子吧。
这马儿简直都快成精了。
在它“不情不愿”之下,邵琰摸了两下便想收回手,裴耀又道:“阿琰你想不想上去?”
邵琰看了一眼身前的马,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今日一早他便嘱咐她换上适宜活动的衣衫——虽然她今天身上所着的确是便于骑射,但说实话,邵琰没料到裴耀今天是真打算让她骑马。
所以邵琰只是愣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
裴耀也呆了一瞬,点了点头:“是了,我忘了,阿琰你不适合这种太高与太烈性的马。”
他拍了拍踏雪,拉着邵琰往马棚的方向走,邵琰一眼便看见一只小马驹,玉雪可爱,可比裴耀那只看着顺眼多了,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裴耀舒了口气:“阿琰你喜欢这一只?”
邵琰没答,他又点头:“正好,如今它尚在幼年,也好驯服,你多与它熟悉熟悉,明年它应该便能骑了。”
邵琰本来只是觉得这小马可爱,心中欢喜,但是听裴耀话里的意思,是要她一定学会骑马,不由得苦了脸。
她对于骑马这事,是很忐忑的,她害怕那种悬在半空脚下虚浮的感觉——她太缺乏安全感,不敢做任何冒险的尝试,对于将自己性命交托于一只不会说人话的动物——说实话,邵琰觉得自己做不到,她抗拒任何无法如履平地的感觉。
“我很早以前便觉得阿琰你眉眼间有英气,着骑装应该好看,今天一看果然是,”裴耀上下打量了邵琰一番,红了脸:“当初在楚州……我便想着,也许有一天我俩能能一起策马同游,只可惜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机会。”
邵琰看着他说话时的神往,心口那里好像有一个装满热水的水囊被人戳破了一般,有种莫名的温热的液体在体内流动、流向四肢百骸。
除了在他们婚姻上的固执之外,他其实很少要求邵琰做什么,或者说,他很少要求邵琰为他做什么或是改变什么,即使此刻他希望邵琰能与他同行,语气也不是命令的。
其实他可以以其他的理由说服她——比如说他是武将,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是能跟得上他的人,抑或者他可以跟她说长州毕竟不比其他地方,边关之地,武将居多,长州官员的女眷大多数是会骑射的,他可以以别人都会为理由,要求邵琰也会,可是他没有这么说,虽然邵琰看得出他眼里的期盼,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还是摇头,裴耀也不会逼她。
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而今它看着还小呢,怕是承受不住的。”
“我与它多熟悉熟悉,”邵琰伸手摸了摸跟前的小马:“等它再长一些,能承受得住——”
“它现在还年幼,阿琰你可以先骑别的马儿试一试,等它能骑了,它便是你的坐骑了,”她虽然松了口,裴耀哪能看不出她有心拖延的小心思,抓着她的手:“阿琰难得今日得闲,我陪你。”
虽然心事没被戳破,邵琰还是红了脸,任由他拉着自己,妥协中又还有最后一丝底线:“但是不要你那匹马!”
裴耀不解:“阿琰其实它也没那么讨厌吧。”
邵琰瞥了裴耀一眼:“三郎我为何觉得你总是想给我与一匹马儿当说客呢?”可是她与那匹马真的是天生合不来。
裴耀愣了愣,声音轻轻的:“我只是想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也能接纳我的一切。”
邵琰愣住,不争气地红了脸:“除了它。”
他的马陪伴他的时日比她还多,还颇通人性,以前邵琰对他总没好脸色的时候,不管裴耀是不明白还是明白了却装作不知,他身边的马儿却是直接得多,邵琰对裴耀不好,那马儿对邵琰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