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程嬷嬷的忧心不是无的放矢,裴耀被邵琰这么一气走,下次休沐的时候,不止人没有回来,连传话知会邵琰一声的人都没有。
程嬷嬷脸色担忧,洪嬷嬷面上焦急,两人凑在一处心焦得很,却又清楚邵琰的性子,故而谁都不敢过问。
邵琰心中不是没有不安,然而她更担忧的是,她已经安分了几个月的信期,又没有如约而至。
联系起裴耀那晚说的话,由不得邵琰不担心。
只不过担心的可能只有她而已。
程嬷嬷最初担心了几日,待到信期未至,嘴上虽没说,面上却是一副恨不得烧香拜佛酬谢神灵一般,洪嬷嬷也是,虽也没明说什么,但是却也旁敲侧击的地提起裴耀若是回来,定也是十分高兴的。
邵琰原就有几分担忧,被两位嬷嬷这么一吓,自觉得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更是忧心忡忡。
这次不同以往,以前她跟裴耀没有圆房,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中也是有数的,可如今她跟裴耀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且两人又没特意避开日子,许大夫也说她身子无恙,而裴耀身子也无异常——邵琰越想越不安,又想到自己如今与裴耀闹了个不欢而散,若偏偏此时有孕,那便真的是来的不是时候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所以她默许洪嬷嬷支人去找裴耀,本是想与他商量的,可是裴耀这次大概是真的被她的话伤得狠气极了,就连邵琰着人去请,他也没回来。
他也没说是在生邵琰的气,借口是军中太忙抽不开身,但是邵琰了解他,知道他是气狠了,心中自责又夹杂了三分委屈,便也不许洪嬷嬷派人去了。
心中疑心是有孕却又不敢找大夫确认,等到许大夫例行上门替她诊脉的日子,邵琰整个人脸颊都瘦了一圈。
许大夫吓了一跳,赶忙替她看脉,邵琰见他神色先是忧虑,后又平和,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分——她不会是真的有孕了吧
许大夫收回手,也没说什么,看了看她病容,叹了口气,问她最近为什么事烦心。
邵琰迟疑了一会,小心翼翼开口:“许大夫,我信期已经迟了十余日,是不是?”
许大夫听得她这样说,让她伸出手再帮她细细诊了一次,摇了摇头,邵琰还来不及松口气,许大夫又道:“虽然并无脉象,但也无法全然断定,也许是因其他症状而影响了,抑或是时日太短,均有可能——阿琰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且放宽心,过半月我再来与你看脉,到时候是与不是,应该是能辨别无误了。”
邵琰听了他的话,心中的忧虑有增无减,许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起裴耀:“裴三郎怎不在府中,这几日不该是他休沐的日子吗?”
邵琰不敢跟许大夫说裴耀最近一直都没有回来,又怕许大夫多想告诉京城或是邵家,不自觉地掩饰道:“三郎近来忙。”
许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戳破她的谎话,只是叹了口气:“阿琰你身子容易受心绪所累,若有什么事,切不要自己钻了牛角尖,有些事说开了总比闷在心头要好。”
邵琰其实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省得的。”
许大夫心知劝不动她,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回头劝劝裴三郎,让他多——”
“不要!”邵琰一听她他要去找裴耀,心中一急便出言阻止,许大夫要是真的去见裴耀,那她的谎话岂不是败露,她知道就算许大夫知道她说谎也不会怪她,可她身边的长辈总是有种莫名的护短,她怕许大夫会觉得是裴耀做了什么惹她不快,更怕他会对家中其他长辈说起,自然是不愿意许大夫见到裴耀:“三郎近来要忙的事也多,我不想让他再为了这种无关的小事分心。”
许大夫仍在沉默,邵琰抚了抚自己小腹,心中怆然,脸上却强装无事:“更何况有些事还无法确认,又何必让他也知道,万一……岂不是让他白忙活一场。”
“也罢,”许大夫点头:“既这样,我半月后再来与你诊脉。”
顿了顿,他语气有些无奈:“正好,阿琰你这些日子便也好好想一想,你与裴三郎应当如何相处。”
他叹气道:“阿琰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使我知道你性子有些执拗,但在裴三郎面前,我们不会指责你的错处——”
邵琰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又道:“但一味护短不该是一个长辈该做的事,阿琰有些事我可以不对裴三郎说破,可我也不能看你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阿琰,这世间能成为夫妻也是需要很大的机缘的,更难得的是恰好契合,阿琰在我看来,你与裴三郎相处不该是有这许多麻烦的,我看得出来,裴三郎对你们的婚事,远比你在乎得多,阿琰我只知你忧心过度,可你为什么忧心我不明白,你这十几年虽然经历的事不少,但也不至于让你成了如今的性子——”
邵琰沉默不语,是啊,其实说起来,她这一世虽然也不算平顺,但是比起上辈子比起很多人,已经是幸运得多了,可她又明白,就算这辈子她事事顺遂,她也无法从上辈子的阴影中活过来,可偏偏两世为人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深的恐惧,她无法开口对人倾诉,只能憋在心底,难以排遣。
她想要辩解却又无力,听到许大夫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阿琰,有些事该放下便放下,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别等到无可挽回之后才追悔莫及。”
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