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琰点头:“只要你不给我机会用它。”
裴耀沉默了一会,松开手从她身后绕到案前,邵琰起身打算让开,裴耀左手拉住她:“阿琰你看着我写吧。”
他说着坐下,邵琰点头,正想往旁边让开,裴耀的手松开,手臂伸至她腰间用力一带,邵琰便坐到了他腿上,记挂着他肩上的伤,邵琰也不敢乱动,只声音微恼:“三郎!”
裴耀另外那只手将她双腿抬起,绕过去让邵琰坐在他腿上,做完这些右手才去执笔,邵琰发现自己现在无论往哪边都跑不了,便也不动了,怕坐得不稳向后倾倒会带累他受伤的左肩,只好伸手抱住他身子,嘴上还是有些小抱怨:“哪有人写休书还这般不正经的!”
“谁说我要写休书了?”感觉邵琰身子僵了一瞬,不等她问起,裴耀又继续道:“还有,这本来也不是正事,是为了哄你开心才写的,阿琰你要我正经地写,意思是说这事是认真的吗?”
他停下手:“如果是的话,那我还是不写了吧。”
邵琰无奈:“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快些写完吧,我有些饿了。”
裴耀放下笔:“要不我们先去用膳,回头再——”
邵琰哪能看不出他想拖延然后就势蒙混过去的心思:“那你先去吧,我替你写了回头你把落款写了把印鉴盖上便好了。”
裴耀呆住:“要做到那么逼真吗?”
“要不然呢?”邵琰反问:“要不你真以为就只是写几句话哄我开心便罢了,反正是假的你无需在意,下次你又故技重施我拿你也没办法是吗?我就知道你整日只想着敷衍我!”
“说了没有下次的,”裴耀重新拿起笔,忍不住往她气鼓鼓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这就写。”
邵琰不闹他了,安静下来,看他写了个题跋又忍不住开口:“不是说好了写休书吗!”
“就算只是玩笑,也不能写休书的,”裴耀放在她腰间的左手稍稍用力:“再说了,我从没写过休书,不会写。”
邵琰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一时也懒得多想,看他在纸上落笔,写着和离的文书,裴耀写了一会,突然顿住,看了一眼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的邵琰,不自在地将正在写的纸张拿开,重头下笔。
邵琰以为是自己扰了他,不再乱动,好不容易等他写完了,比对了一下两份的差别,发现他之前那份废弃大概是在提及邵琰的地方下笔偏了些,邵琰只当他是心里抗拒所以才笔误,也没多想,不过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我今日忙了一上午,虽然知道自己不是的地方很多,随便哪个提出来都可以是个休妻的理由,但是毕竟自己写,还是有些不自在,废弃了许多——三郎你只写了两次便成了……”
“是了,”邵琰想起自己刚才的不对劲是什么了:“你之前说没写过休书不会写……那你是以前写过和离的文书了”
“怎么可能!”裴耀被吓了一跳,冷汗涔涔:“我怎么可能写过!”
邵琰倒是无所谓的:“没写过的话……大概是你心里曾经想过无数遍怎么写吧。”
“阿琰你别胡思乱想,我没写过、连想都没想过,我怎么可能想过甚至写过呢,”裴耀连忙辩白,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又道:“我只是以前见过类似的文书罢了。”
怕邵琰不信,又加了一句:“阿琰真的是这样的。”
邵琰见他发急,拿出帕子帮他擦拭额角的汗:“我又没说不信你,我就随口问一句罢了,你这样我反倒觉得你是在做贼心虚。”
裴耀不敢接腔,怕说多错多,邵琰从他身上下来:“好了,我信你便是了。”
她拿了裴耀私印往上边戳上,等墨迹干了才将东西收好,裴耀期期艾艾地看着她:“阿琰你不会用的吧?”
邵琰还是不把话说死:“你别给我机会我便不用。”
裴耀起身拉住她,将头靠在她头上:“阿琰你现在是真的安心了吗?”
邵琰应了一声,裴耀轻轻叹气:“那便好,也不枉我觉得自己签了个卖身契而心中惶惶。”
他将这东西比作卖身契邵琰倒是始料未及的,愣了愣,环住他的腰,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既然你‘卖身’与我了,那便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保重自己,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答应你的,我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了。”她对裴耀之前那些担心他会出事的话还是介意得很,她希望他活着,不管以后有没有她,都好好活着。
裴耀喉间动了动,最终也不过是挤出几个字:“我尽量。”
邵琰张了张口,也不舍得再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