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黄是在后山开发旅游区的项目上起了点分歧,但我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就对他下杀手吧。”张志辉抹了把额上的汗,声音紧张的有点发抖。
他身材偏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穿的线衣太厚,不停的擦汗。镇上出了人命案,还刚好是他女儿的证婚人,本来已经够点背了,现在警察还把他叫来问话,心态立刻就崩了,说话都语无伦次。
“你们为什么会在项目上起分歧?”
“老黄这个人,做事太霸道,他要是按规矩办事,我也没有意见。但是他开的条件太苛刻,之前市里的人过来查环保的事都没弄出结果,他这次又想这么干,我这个镇长不是专门给他行方便的,我没答应,这件事就一直这么僵着。”说起黄福源的不是,张志辉振振有词,把刚才的恐慌冲淡了些。
“十月六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张志辉又擦了把汗,想了想才回答,“那天晚上我在外面应酬,第二天是我女儿结婚的日子,有些客人从外地赶来的,我要安顿他们,还要宴请第二天帮忙的朋友,老黄也在,我们吃完饭后,去酒店彩排,老黄说他就不去了。彩排过后,我就和家里人一起回去了。我老婆,还有我女儿都可以作证!”
记录的警察笔尖一顿,抬头问:“你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黄福源有没有说过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
张志辉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会儿,摇头,“没有。我记得他说他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台讲话。没说要去其他地方见什么人。”他身子往前探了一截,低声道:“警察同志,老黄这是被人害了吧?”
警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黄福源平时还和哪些人发生过冲突?你知不知道最近他有没有和人闹过矛盾。”
“矛盾?那就多了,老黄平时不怎么会做人,生意上得罪的人多的数不清。不过我们这个镇上都是熟人,也不至于就为了小矛盾害人性命……要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他那个私生子杨凡算一个吧。”
“怎么说?”
“当初程莹莹死的时候,杨凡去找老黄要钱,被老黄老婆赶了出来,老黄见也没见,杨凡就在黄家门口说,一定要杀了老黄。他说的时候很认真,大家都吓了一跳,老黄儿子气不过,让人把他揍了一顿,差点出了人命,还是我偷偷把他送到医院去的。”
说起当年的事,张志辉也十分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凡都长大了,没人把他小时候的话当真。老黄前几年还想认杨凡,不过杨凡没答应,说话,把老黄气的够呛,两个人关系现在都么缓和。能理解,这孩子心里恨着呢,黄家过去做的太过分了。”
马后炮谁都会说,但是张志辉至少还是提供了一个有用信息,杨凡是有作案动机的。
“你和黄福源走得近,最近一段时间,黄福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张志辉闻言,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道:“……有。”
……
不管怎么说,槐花镇出了人命案的事情,多少还是引起了镇上的人开始恐慌。虽然说不信谣不传谣,但谣言一旦传出去,就开始不受控制,传到最后,就是镇上隐藏了一个杀人狂,潜伏在人群中。以至于这几天走在街上的人出门,看见熟人打量对方都是怀疑的眼色。
杨凡被再一次带到派出所的时候,菖兰正在问他这件事。
“黄福源死的前一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后山了?”
杨凡正在揪门边座钟的钟摆,闻言手上一个使劲,座钟发出一声嗡鸣,他松开手,道:“没有啊。”
“你鞋子上有泥巴。”
“你什么意思?”杨凡转过头,陡然火大,暴躁的开口:“你怀疑我?”
菖兰没有说话。
杨文静扑闪着翅膀,若无其事的从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穿插过去,一摇一摆的走向门口,仿佛没有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受不了菖兰的眼神,杨凡烦躁的“啧”了一声,一屁股坐上木桌,桌子上的圆珠笔被他碰到了地上。他说:“别不信,人不是我杀的。”
“嗯,我知道。”
杨凡犹犹豫豫的看向菖兰,菖兰说的轻描淡写,但确实不是敷衍的语气。别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杨菖兰会和他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连杨凡自己都不明白。杨菖兰干净、温和,最有杀伤力的也就是那只叫杨文静的鹅,而他邋遢、暴躁,是这个镇子上所有家庭教育孩子的反面例子,但杨菖兰对他几乎算是纵容。
感谢杨菖兰,否则在程莹莹死后,他和槐花镇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在这里。
“出什么事了。”杨菖兰捡起地上的圆珠笔,问他。
“那天晚上……”杨凡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正要回答,门口的杨文静突然大声粗粝的怪叫起来,两人往门口一看,昨天才见过面的警察,正在门口躲避杨文静凶悍的啄咬。
菖兰迅速转头,小声问:“你没有擦鞋子?”
杨凡怔了怔:“没、我不知道。”
“蠢货。”
才说完,那两个警察已经走到了屋子里面来了,其中一个盯着杨凡,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不好意思,杨先生,你恐怕要再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了。”
任谁都能听出这一次的语气和上一次相比,要冷凝的多。
杨凡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是个混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