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胜的心结在这一刻解开,可是另一个人的心结却依然纠缠着,割不断理还乱,这时候只能用“心乱如麻”来形容。
秦猛!甄乾第一个义子,如今身处安东都护府都里镇,这里远离大唐,虽然属于平卢节度使管辖,却因为胡汉混杂、匪盗丛生,大唐官府只是名义上的管理者,让这片土地上充满了杀机和机会。
快一年了,秦猛……这个名字如今只属于秦家,也只有秦家才会这样称呼自己,自己更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甄大。
自己注定只能生活在夹缝之中,每当秦家派人找到自己的时候,秦猛心总会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
义父说的没错,不管自己是否愿意,血脉这东西总是割舍不断的,所以当义父让自己到登州的时候,自己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可是事情好像并没有这样结束。
“秦家!到底要我做什么?”
甄大看着面前被老羊皮包裹的壮汉道:“你们三番五次来这里找我,难道真的以为义父不清楚你们在做什么吗?”
“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不要忘记了你是谁?”壮汉将面前滚烫的马奶酒一饮而尽道:“这就是一场交易,甄家能在大山中站稳脚跟,多亏了秦家,他想卸磨杀驴,那会这么简单?也不怕告诉你,甄家需要秦家,而秦家可以抛弃甄家,秦家之所以没有对甄乾动手,不过是想给秦家留一条后路,这没有什么错吧!”
“义父不会妥协的!”甄大冷冰冰道。
壮汉望着四面透风的木屋道:“我们知道甄乾图谋甚大,你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之所以帮助甄乾,是因为想看看他能走到那一步,不过他还真的出乎了我们的期望,啧啧!现在已经不是秦家在关注甄乾,就连朝廷都注意到了他,如果再任由甄乾发展下去,会有很多人不高兴,所以这一次来找你,是族长想问你一声,还记得秦家吗?”
“你是知道我不会回去的?”甄大语气无比坚定道。
“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壮汉呵呵笑了两声,一束光线从木板的缝隙中射过来,照在壮汉轮廓分明的一半脸色,显得更加的狰狞,突然张大嘴狂笑道:“你知道你姓什么吗?”
甄大被壮汉问的呆滞了一下,知道他不会在这时候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壮汉道:“义父说过,秦家不过是一个幌子,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是吗?”
壮汉笑声变得凄厉起来,笑声中带着痛苦,如同鬼域般哀鸣,“你以为甄乾为什么好心的把你送到辽东,他早就猜到了我们的身份,只不过没有说,这次我来不是让你帮助秦家,而是族长让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
“在一百多年之前,李唐还没有起兵反隋之时,在河北大地上出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住嘴,……我不想听!”甄大捂住耳朵嘶声力竭吼叫着。
壮汉好像没有听到甄大的吼叫,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音继续不紧不慢叙述着自己的故事:“大业七年,山东饥荒,朝廷却要招兵征讨高句丽,百姓困苦不堪忍受便纷纷来投这个大英雄,他不仅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拿出来救济别人,还和士卒一样吃苦耐劳,因为他的手下都愿意为他拼命!”
“……”
“后来这位大英雄为了救洛阳的王世充,被秦王李世民击败被俘,他的妻子曹氏听从齐善行的建议,将府库中的财物全部发给手下的士卒,让他们各自离开,并向李唐献出了山东的土地,却得不到李唐的原谅,将这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长安斩首……。”
说到这里壮汉已经泣不成声,突然猛地站起身,坐下的木凳“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将双手高高的举起,泪流满面悲愤道:“这位大英雄被杀,李唐依然不肯放过他的手下,无奈之下再次起兵反唐,可叹时运不济,再次兵败,幸存者知道此生再也报仇无望,又不愿意遭到李唐毒手,便有一支人马将尚在襁褓中的幼主隐藏在大山之中,转眼间已经过去了百余年,如今终于有了复仇的机会,哈哈!苍天有眼啊!”
甄大听着壮汉叙述着往事,有些故事自己在族里听过,有些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很明显壮汉最后说的逃入大山隐匿应该就是现在的秦家。
“甄乾说的没有错,秦家就是一个幌子,为了能躲避李唐的追杀,不得不隐藏在大山之中残喘度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报仇雪恨!你明不明白?”
甄大被壮汉突然一声怒吼吓了一跳,本能的将身体和壮汉距离拉远,可是壮汉一步步逼近甄大道:“我姓秦,你却不姓秦,你姓窦,叫窦猛!那个大英雄就是你的祖父,河北百姓至今依然没有忘记的夏王窦建德,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让你认甄乾为义父?是想让你离开大山认识祖先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守护过的这片土地,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这不可能?你们都在骗人,窦氏子孙早已经死光了,况且我还有其他的亲族,这种事情你们根本骗不了我?”
甄大根本不愿意相信壮汉说的那些话,甄乾曾经和自己说过隋末唐初那一段历史,还找来《隋书》读过,上面都说窦建德子嗣全部死光了。
壮汉哈哈狂笑道:“这种事情要是被人知道,李唐会放过我们这些人吗?你说的没错,你是还有几个堂兄弟,可惜他们都不如你,只有你才能担负起复仇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