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且放宽心,一切都好。”宁傅母长舒一口气,大有卸下了一身重担之感,“王妃不知道,这几日,殿下是片刻也未停止安排人手护卫这文津院,将这文津院守卫得跟个铁桶似的,便是出事那日,殿下还特意加派了一个叫什么戢战的武功高强的侍卫,前来看护这文津院。所以呀,王妃的陪嫁之物是纤毫未损。不过,菊惠还是谨遵王妃之命,几夜没敢合眼,这不,现下正在房里补觉呢。”
宁傅母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奚络,略一思量,还是开口道:“其实,要傅母说,王妃这回可是有了安稳之处,日后再也不必忧心那些个饼金了。以傅母看,这王府的侍卫尽忠职守,将这王府看护得水泼不进,是个好的安全所在。”
又无比疼爱地看了眼奚络,“再说了,六殿下待王妃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傅母以为,六殿下当是可以托付之人,王妃尽可以安心了。”自从八姑子圣旨赐婚后,所得的陪嫁之物以及所收的贺喜饼金,一直都是她宁傅母在精心看护,一时一刻也未敢掉以轻心过。
可到了这六皇子府后,宁傅母方才感觉,自己时刻提防之心终是可以放轻松了。
宁傅母这不说还罢,这一说,奚络立马着急起来。尤其是在知晓了细君乡公主的真实身份后,奚络愈发觉得自己这陪嫁饼金之重要!
若是没有了饼金,没有了物质基础,一切都是空想乌托邦!
便立即急声叮嘱:“傅母,我知道傅母这些日子以来照看得很辛苦,可请傅母再多操心些时日,等我在这王府里立稳了脚跟,傅母再放松不迟。”她只有这么说,方能稳住宁傅母,方好给自己赢得安排退路的时间。
不怪奚络如此,现在的奚络,是谁也不相信了。天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与细君乡公主一样的重生者!
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重生者。
试想,穿越者只是一缕幽魂,全然不清楚穿越而来的这个未知世界,是摸着石头过河;而重生者则不同了,对已发生之事完全一清二楚,能做到心中有数,与穿越者可谓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完全处于不对等的状态。若是重生者前来寻衅报复,或是报仇,她或他是非常清晰对方之前的底细的。
奚络想想,都觉得头疼,更别说明火执仗对着干,抑或是阴谋阳谋下绊子了。
所以,以人的最本能反应,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奚络第一时间便萌生了要逃之夭夭!
其实也不能说是第一时间,早在初闻赐婚圣旨时,奚络就做了这个最坏打算——此大汉朝不是盛行改醮和再醮吗,大不了,过不下去,和离好了!
此念头一出,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人就是这样,只要生出离去之心,时日一久便潜移默化在了骨子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思量起了退路。
何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她齐奚络,又不贪图你这女配侯王的权势富贵,只带走属于自己的陪嫁饼金,相信不缺女人的六皇子,定不会介意的吧……
宁傅母见自家王妃一直以“我”自称,心中到底有了些疑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总归是在侍卫林立的六皇子府,这些个饼金还能插翅飞出去不成!
奚络听了宁傅母的保证后,一颗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些,便又叮嘱了几句多加留心之语,唤了竹惠过来,取过一个朱漆小匣子,这才带着心惠又回到了孝文殿的寝殿。
到了这时,奚络才好好打量了下这处她暂时安睡寝殿的位置。此处寝殿,位于孝文殿的右侧,应该算是大殿的偏殿,正中间是谓正殿,左侧还有一处偏殿,每处都有殿门,可以各走各的,互不干扰,关起门来,倒是个安静自处的所在。
但一想到那日宗褚抱着她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须臾间便自房间里消失不见,奚络又气馁起来。
看来她暂住的寝殿,当真如戢战所说,原本就不是住人的地儿!
遂逐一看了遍这里简单的摆设,一丝苦笑挂上了嘴边。
还好她也没打算长住下去,这样简单也好。
便唤心惠近前,细细打量了几眼,温声问:“心惠,你说我待你如何?”
奚络这么问心惠,是有她的想法的。
她清楚的知道心惠会如何回答,也知道当时心惠是被逼无奈才不忠于自己的,但此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有了计较。
自从事情败露后,心惠的一颗心就一直提溜着,时时刻刻准备着八姑子的问责,可八姑子这几日不知是忙于新王妃的角色,还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根本连提也未提一下,更别说问责她了。
此际听奚络这么一问,心惠当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王妃,心惠有错在先,但请王妃责罚心惠!”说着话,又匍匐在地,身子弯成了弓虾状,稽首磕头。
奚络也不阻拦,单等着心惠负荆请罪之后,这才又道:“心惠,你心里可过意了?若是,就起来回话吧。”
心惠就抬起头来,倒是一脸的甘愿受罚:“心惠晓得,无论心惠说出什么样的理由,都是心惠背主在先,都应该受到责罚。王妃待心惠的好,心惠自是记得,可心惠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王妃不必再问!”
嗬,倒是干脆!不愧是她的贴身大婢,有一等一的大婢风度。
奚络就看了看跟前跪立的心惠,无声叹息了下:得了,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心惠以及菊惠竹惠等,皆是人生父母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