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负,堂下大汉朝的诸皇子,他乌骄靡相信,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自然也包括堂上的这位太子殿下。
乌骄靡问完,一双看向宗祜的碧眼,又流露出鄙夷之色来。
面对乌骄靡的公然挑衅,这次太尉公荀方没有勃然大怒,因为他清楚,诸皇子中六殿下的射术,放眼大汉朝估计没有几人能及得上。
便捋了捋胡须,微眯了双眼:嗯,这下可要大饱眼福了!
原本复射的被请者就有可射可不射之规定,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而决定要不要下场一射。宗祜虽身为太子,代表了天子发令,却无权强迫他人下场复射。
之前他就鼓动过诸皇子下场复射,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虎贲中郎将石勇来,令他想让宗褚下场的愿望落了空!
不想,眼下却有人自以为是地提出了要以主皮之射遍请诸皇子,岂不知正中他宗祜的下怀?
宗祜闻言,不啻为天籁之音!当即便眯了眯那一双齐氏人特有的狭长凤目,半点没有不虞之色,朗声道:“既然乌孙大禄觉得复射一箭没有趣味,那就请主皮之射,以娱兴众宾客好了。”
即刻便命司射黄绾,请张设箭靶的巾车抬来主皮之射的两张箭靶——犀侯。
复又朗声问道:“乌孙大禄,这主皮之射另有一项规则,不知大禄可否知晓?”丑话还是要说到前头,以防他乌骄靡到时候狗急跳墙。
乌骄靡当即哈哈一笑:“自然知晓!大汉朝的礼乐闻名天下,乌骄靡不才,略知一二。”
宗祜便含笑点了点头。
场下之前百步之处放置的箭靶均被抬了下去,换上了完全用兽皮制作的两张箭靶。
大射仪的箭靶,一般用布制作,称为“布侯”,士、大夫都用布侯;凡以兽皮为饰者,则以兽名名之,如天子的“熊侯”、诸侯的“麋侯”等。而此时抬上来的是完全用犀牛皮制作的箭靶,与之前只在侧面饰有熊皮、麋皮的箭靶有着天壤之别。
此时的大射又分主皮之射与不主皮之射两类。主皮之射的箭靶用牛皮或犀皮等坚厚的皮革做成,没有靶心,以射穿为胜;不主皮之射的箭靶用布制作,以射中靶心为胜,而且讲究形体合于礼,动作合于乐,所以又称仪射、礼射。
之前的正射就是礼射,箭靶均有靶心,如天子的箭靶靶心涂成白色,诸侯的箭靶靶心涂成赤色,士、大夫的箭靶靶心涂成浅红色,以射中侯鹄为胜。礼射的目的不在于射力的强弱,而在于举动能否合于礼乐,侧重点在于仪礼,所以才冠以“大射之仪”。
但如果是主皮之射,则不然。射穿兽皮者可以继续射,射不穿者则要下堂不再射击。这一项条款也就是太子向乌骄靡提醒的规则。
太子之意很明显,就是射不穿者要下堂停射,而射穿者可以接着射,那自然就分出了胜负。
乌骄靡显然清楚太子殿下之意,翻了翻一双夺目眼球的碧眼,笑着又道:“太子殿下,既然是复射,以娱兴为目的,那乌骄靡可不可以请贵国的六殿下合耦为射?”
此言一出,立时引来全场的一片哦声。
原来乌骄靡意在六皇子!
太好了,天遂人愿!
宗祜眼底闪着些许兴奋之芒,却又眯缝着双眼将其很好地掩饰了去:“乌孙大禄既然……”
未及说完,堂下观礼人群中就传来一声高喊:“太子殿下,乌孙大禄太也小看人了!为何单单是他六殿下,旁人却不可?”
正是之前半路杀出的虎贲中郎将石勇!
堂上的司徒公袁奉就皱了皱花白的眉头,暗暗嘀咕:这个外孙女婿,太过莽撞了,此情此景哪里轮到你个虎贲中郎将出头冒进的……
嘀咕归嘀咕,却依旧一副万事不理的老僧入定模样。
一旁的太尉公荀方就含笑捋了捋胡须。
卫尉石蹇这回却狠狠地瞪了眼堂下!奈何他的嫡次子石勇并未关注他这位君父,一门心思只等候着太子殿下的答复。
而太子宗祜,就艰难地扭转头,看向了堂下。
又是这个刚愎自用的石勇出来搅局,坏他好事!
便转目看了看一直毫无动静的六皇子。见其神情依旧闲适地与自家王妃和那个荣迪,三人比肩而立,观看射仪,心中就不是个滋味。
乌骄靡自诩射术无人能及,至今罕遇敌手,故而没将一个区区虎贲中郎将石勇放在眼里,当即倨傲道:“太子殿下莫用为难,乌骄靡不才,愿意先与这位尚了大公主的驸马大人合耦比射。”然后再放厥词:“堂下诸位还有哪位不服者,皆可上堂与乌骄靡合耦比射!”
这话说得,显然没将堂下诸人放在眼里。
话音一落,即刻遭到来自观礼人群中的又一道高声喊喝:“太子殿下,若照着乌孙大禄所言,岂不有车**战之嫌?没得让人说我堂堂大汉朝欺侮了西域诸国!”
却是五皇子宗衎。
既然乌骄靡口出狂言,大放厥词,那他五皇子就不用客气了,捎带上西域诸国来加以贬损。
这一下,风起云涌,五皇子直接将比射上升为爱国之高度,登时引来观礼众人的侧目!
其实西域诸国在大汉朝人眼中皆是游牧小国,五皇子所说明显就是西域小国的意思,都授堂上下人等皆纷纷点头,暗暗道好。
宗祜便再次转向了堂下,深深看了眼宗衎。
不错,五皇子倒是知机,晓得转圜。
又适时地朗声附和:“五殿下所言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