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时,客栈大堂整洁如常,坐了不少客人,喧闹声不绝于耳。
四人默不作声上了楼。
二楼的房门无一例外大敞着,令仪只觉眼皮跳了跳。拖着病体肩伤先去了燕婉房间,谢怀风紧随其后,站在门口观望。
“适才问过店家,燕姑娘一直没有回来。”为了让门口那两位安心,陶珩衍特意又确认了一遍。
令仪恍然忆起当日燕婉跪在她床前,梨花带雨地说要一生追随她,鬼使神差道:“我们若是离开,要带上她吗?”
“这……”谢怀风摸了摸下巴,略有迟疑。
陶珩衍沉吟半晌,接道:“过了这段日子,想必饮芳镇会太平些。反而江湖险恶,燕姑娘一个弱女子,对她来说,或许留在此地才最为安全。令姑娘若有意帮她,待痊愈之后再接她去……接她回家,也不迟。我会留人在此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令仪没注意到陶珩衍话里的转折,赞同地点点头。
“你若是能把对燕姑娘一半的关心放到自己身上,保准不出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温霖棐从房间里探出头,“先回来换件衣服。”
令仪苍白的脸上顿生红晕,咬着嘴唇往温霖棐房间走去。经过陶珩衍身边时,听到他低笑着道了声:“还有仙子姐姐。”
令仪红着耳根子毫无震慑力地冲陶珩衍瞪了瞪眼睛,陶珩衍笑的更加欢实。
温霖棐离得远,没听到陶珩衍的低语,待令仪走近了才惊呼道:“脸这么红,莫不是又发烧了?”说着往她额头上一探。陶珩衍站在原地笑而不语。
手底下温温的,大抵还发着低烧。温霖棐叹了一口气,往房间里扬了扬下巴:“有人进来过,汤药得重熬,药材也不能用了。”说着抬高了声音,“怀风,去抓药。”
“我们不是要尽快离开吗?不如将就一下罢。”令仪忐忑地注意着温霖棐的脸色。
“我也想将就一下,就怕把你的小命将就没了。”温霖棐朝游移不定的谢怀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
令仪围着一桌药材转了个圈,凑上去闻了闻,捏了一小把放在手心里,端至眼前拨弄几下,端详许久才放回去,瞧了瞧温霖棐忙忙碌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先穿这身吧。”温霖棐整理着手里凌乱的衣裙,抖了两下,拿到令仪身前比划两下,“可能大了些,算了,总比没有好。”
令仪恬然一笑,顺从地开始解衣带。温霖棐遂关了窗户开始给令仪换衣服,随口问道:“小丫头,你多大了?”
“过了生辰就十七了。”令仪微弱的声音里带了些莫名的自豪。
温霖棐正半蹲着给她系衣带,抬眼似笑非笑道:“年纪不大,替别人操的心倒不少。看你的身手,该不会是从师门偷偷溜出来的吧?”
“我……我是有理由的。”令仪无力地辩驳。
温霖棐嗔怪道:“那也得先把功夫学扎实。哪有像你这样逞强的,要是不改了这个毛病,下一次可未必就是受伤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姐姐,不为自己想,也多为她想想。病中最忌多思多虑,她既身子不好,你就消停些。”温霖棐絮絮叨叨,忽的眼前一亮,拍了拍令仪的肩,“正好借着送你回去的机会给她瞧瞧。”
“这……”令仪面露难色,“从前请了许多大夫,都说没得医。”
“那也让我去瞧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你不如去趟毓灵宫。”温霖棐把桌上的药材通通丢进了杂物筐。
令仪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毓灵宫……吗?”
“你该不会不知道毓灵宫吧?”温霖棐一脸不可思议,“江湖里叫得上名字的神医,至少七成是毓灵宫弟子。不过毓灵宫一向低调,上任宫主离世之后更是许久没有消息,也难怪你不知道。”
温霖棐忙着收拾行装,没注意到令仪逐渐黯淡的眸子。
“找毓灵宫,也未必有用吧。”令仪愣愣站在原地强颜欢笑。
“还没试过,怎的就先泄气了?”温霖棐恨铁不成钢道,“你若是不知毓灵宫所在,我带你去。她们虽低调,却也有求必应,总比一朵连面都没见过的花靠谱得多。”
令仪把头垂的极低:“谢谢你,温大夫。”
“哪有大夫放着病人不管的道理,不必如此客气。”温霖棐往门口瞟了几眼,嘟囔道,“怎么还没回来。”
令仪抬起头,宽大的袖口若无其事地在脸上抚过。或许是为了方便藏银针,温霖棐的衣服似乎多是这样的宽袖。
令仪清了清嗓子,问道:“送我回家之后,你们还要继续寻花吗?”
温霖棐打开门将四周环顾一遍,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她把头收回来,关了门道:“说不准,如果还有消息,就一直找下去。但我们不是寻花,是寻人。”
“寻人?是出尘仙子吗?”令仪想起那位飘逸如天神的女子,她的笑容很像一个人。
“或许是她,也或许另有其人。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们不信世上真有连缬花。”谈及此事,温霖棐的神色渐趋冷峻。
“从今日情形来看,出尘仙子手里未必有连缬花,但想要得到连缬花的人却不少,而且不乏赵修盈这样的高手。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你寻花固然是为了救人,可有些人,却是为了杀人。”温霖棐目光悠远,深深看向某一处。
令仪不解其意,正要再问,却听见谢怀风在外头嚎道:“霖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