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艾没有多做挽留,让开了地方,目送陶珩衍一行人出去。
平白遇着这种倒胃口的事情,即便解决的还算妥善,仍是扫人兴致。
三人饭也也吃不下去,坐上马车直奔目的地。
令仪怏怏不乐地低头搅着衣带,任窗外红叶再火红鲜艳,还是兴致缺缺。
对于店里众人明哲保身的漠然,令仪可以理解,却无法认同。
这样的事情不是头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她与温霖棐这般的自保能力,多的是燕婉这样无力反抗弱女子。
这次恰好被他们几人遇到,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天下这么大,她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陶珩衍将令仪的愁绪看在眼里,手指捻着方才店里伙计塞给他的纸条,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平稳停在“栖寒别院”的匾额下。
进门时陶珩衍特意落后令仪一步,低低道了句:“力所能及,则倾力为之。”
令仪讶然回头,陶珩衍却已跨了两步出去,走到最前方带路。
此话谈不上醍醐灌顶,但多少也让令仪释怀了许多。
令仪脸色稍霁,走在路上无事,便打量起院里的景致。
栖寒别院说是别院,却比寻常人家的宅子还要再大上几分。假山小池、花园小景一应俱全。
幽静深远,远离尘嚣,确是个适合静养的好地方。
谢怀风带着燕婉与赵修盈快马加鞭先一晚到了别院。
燕婉被安置在西院,令仪与温霖棐自然也一并住了进去。
陶珩衍则与谢怀风及赵修盈住在了东院。
别院里有平遥山庄常年安置于此的大夫,无形中减轻了温霖棐身上的担子。
因着之前在净业寺与赵修盈的不愉快,温霖棐倒是乐得不与他打交道。
不过这几日的赵修盈却是比之前消停了不少,从昨天被谢怀风押着上了马车,再到半夜里到了栖寒别院,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陶珩衍却是有些犯难。
他拿着写了“流云堂灭门”五字的纸条,不知该如何委婉地将此事告知赵修盈。
明明是昨夜发生的事,却像是长了翅膀,一个早上便已传遍大半个江湖。
但赵修盈孤身在此,身边并没有可以为他探听消息的人。
若是陶珩衍不主动告知,在踏出这个门之前,赵修盈大约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已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陶珩衍见识过赵修盈的古怪脾气,心里不免发憷。
但作为栖寒别院的主人,不管赵修盈怎么闹腾,陶珩衍到底还要叫他一声前辈,将他尊为贵客。
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开心,为了“待客之道”这四个字,也得先忍了。
陶珩衍找到赵修盈时,他正坐在廊下看着几个孩子在园子里玩泥巴。目光就像是春日照破寒冬的第一缕暖阳,格外柔和。
与那日在戏台上对稚童刀剑相向的他判若两人。
陶珩衍稍稍安心了一些,却生出了更多的不忍。
如果没记错,赵修盈膝下已有一子,满月时还特意大宴武林。
当时平遥山庄前去赴宴的,是陶珩衍的小叔叔陶白羽。
据陶白羽说,赵修盈接任流云堂堂主之位时,都没有摆出这么大的排场,足以见他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只是如今……该在的人,都已不在了。
陶珩衍握着手心毫无温度的纸片,一时进退两难。
站在回廊的拐角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晚些时候再告诉赵修盈。
然而赵修盈恰在此时回了头。
看到陶珩衍时,他并没有多惊讶。只是笑着坐在那里,微微弯了弯身子:“陶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
“前辈过奖了。是我久仰前辈大名才是。”陶珩衍平静地与赵修盈客套着。
事已至此,陶珩衍只能在互相吹捧里找寻合适的机会转换话题。
“陶公子是有事找我?”赵修盈不愧是老江湖,陶珩衍话里刻意的引导,他听得明明白白,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陶珩衍稍稍平复了心情,问道:“前辈近日可有与流云堂通过信?”
“跟我一起来的弟兄不知生死,我又一直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从何通信啊?”
虽然藏了些许抱怨,赵修盈的语气却比上次友善了不少。
陶珩衍没有理会赵修盈的怨怼,略一迟疑,还是摊开手心,将发皱的纸条递给了赵修盈。
单看陶珩衍的表情,赵修盈心中就是一咯噔,忐忑地展开纸条。
上头的每一个字都平常无奇,连起来却是猛劲十足的当头一棒。
赵修盈难以置信地将纸条举到陶珩衍沉重的面容前,粗糙的大手微微颤抖:“这是真的?”
陶珩衍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赵修盈的情绪有点激动。
“应该是昨夜。”陶珩衍暗暗后退一步,避开赵修盈浑身的戾气。
“我不信。备马,我要回去。”赵修盈抬手将纸片碾得粉碎。
陶珩衍没有立即照办,只是尽可能平静道:“前辈现在回流云堂,无异于自投罗网,正中他人下怀,还请三思。我会为你准备一匹快马,一个时辰之后,若前辈还是坚持回去,我不会再阻拦。”
该做的陶珩衍都已做了,剩下的便交由赵修盈去定夺。
陶珩衍刚转过身,就听赵修盈颓然道:“我今日不去,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
陶珩衍一时语塞。
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