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与温霖棐合作默契,陶珩衍与谢怀风赶到时,两人已经与守卫一起,把滚在地上的黑衣人捆成了粽子。
燕婉惊魂未定,畏缩在令仪怀里,身子不住地抖着,模样甚是惹人心疼。
自从与连缬花扯上关系开始,燕婉便长期处在各种各样的惊惧之中。
片刻的安定都显得弥足珍贵,这或许就是江湖。
令仪像只没张开利爪的小猫,温柔地抚过燕婉娇小的后背,她太瘦了,骨头都有些硌手。
令仪一时同情心泛滥,对地上的黑衣人也没什么好脸色,怒声道:“说,你究竟听谁指使?”
从武器和衣着打扮上来看,地上这位“粽子”显然与之前的黑衣人是同一伙。
此时她被扒下了掩在脸上的黑色面罩,在地上扭曲出奇怪的形状。
听到令仪的质问,她朝仰起头,斜了令仪一眼,整张脸在月色下勾出满满的嘲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无声诉说着:“要杀要剐随你便。”
陶珩衍的眉梢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沉了下去。他在黑衣人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缓缓蹲下身。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像是没睡醒似的,陶珩衍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毫无震慑力。
说完也不等地上的黑衣人回应,一面起身一面摆了摆手。
两侧的守卫会意,立刻手脚麻利地把黑衣人从地上架起来,在一院子人的注视下出了院门。
陶珩衍淡淡扫了一眼在月光下反着寒光的短刃,遥遥对令仪道:“你没事吧?”
温霖棐的那一声当心,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必细想也知道是说给哪个爱逞强的小姑娘。
令仪动了动胳膊,又捋了捋倾斜在身后的长发,笑盈盈道:“一根头发都没少。”
陶珩衍忽然跨了一大步,与令仪保持着不足一步的距离,冷不防向令仪伸出了手。
要与她握手?
可是她一只手还在头发上搭着,另一只手在燕婉背上抚着。
令仪还在思考伸哪只手时,陶珩衍的手已经靠近了令仪的侧脸。
温霖棐深吸一口气,眉毛都染上了笑意。
谢怀风吃惊不小,屏住呼吸想看明白陶珩衍究竟为何如此反常。
最尴尬的大约只有燕婉,夹在令仪和陶珩衍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万众瞩目之下,陶珩衍的手抚过了令仪耳朵上只剩一半的耳坠。
“没事?”陶珩衍扬扬眉角,语气终于有了一点起伏。
“这是……意外,它有事,我没事。”令仪僵在原地,像块木头似的,艰难地转动眼珠去看搭在陶珩衍指尖的半截耳坠。
陶珩衍重重叹了一口气,拿开了手。
“不要再有这种意外了。”语气里藏着多少无奈,只有陶珩衍清楚。
这次是耳坠,下次指不定是什么。
陶珩衍欣赏她一往无前的精神,却不赞同她不顾形势事事都如此。
令仪到底还是吃了阅历太少的亏。
没等令仪回答,陶珩衍便自动退出两步远,轻声道:“人已经带去审讯室了,不过这些人都经过特殊训练,死到临头也未必会开口。”
言外之意,他们有极大的可能得不到任何有用消息。
月亮还在半空中挂着,冷冷清清照在院子里,谢怀风拿下方才情急之下随意套在身上的深黛色外衫,披在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温霖棐身上。
“珩衍已经调了守卫来这里,你们安心休息,其他事明日一早再说。”
出了这种事,已经谈不上安心休息,但为了不再增添多余的麻烦,令仪和温霖棐都没有异议。
温霖棐走到燕婉另一边,正要与令仪一同搀起腿脚发软的燕婉,门口忽然一阵嘈杂。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院门口,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回去。
半晌,门口走进一个守卫,两手钳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
女孩子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浑身都在无力地抗拒着守卫的钳制,双眼发直,嘴里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怎么回事?”陶珩衍抬高了声音,向门口走去。
谢怀风离门口更近一些,所以最先看到女孩子脸上的惊恐。
女孩子似乎被突然靠近的谢怀风吓到了,顿时变了脸色,凄厉的喊声穿透众人的耳膜,回荡在栖寒别院的上空。
谢怀风大吃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还有些发懵。
守卫面带尴尬,歉意道:“谢公子,她好像有点神志不清,您还是离她远一点,免得伤着您。”
“为何会神志不清?”陶珩衍吸取了教训,没再往前走。
“属下不知。方才她在屋后鬼鬼祟祟,我抓住她时,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守卫紧紧钳着女孩子的手,不敢松懈。
陶珩衍与谢怀风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处。
令仪与温霖棐听得外头的动静,安置好燕婉便准备去院里一视究竟。
温霖棐走到了门口,才察觉身边空荡荡,一回头,瞧见燕婉死死抱着令仪的胳膊,嘴里念叨着“害怕”。
令仪一脸为难,僵硬地笑着,想走不能走。
温霖棐抓住顺肩滑下去的宽大外衫,对令仪道:“你留着陪她,我去看看。”
令仪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心思跟着温霖棐飞去了院子里。
听着偶然入耳的只言片语,在心里大致勾勒出事情的轮廓。
院子里的女孩子,多半是瞧见了潜入西院的黑衣人,不过被吓得神志失常,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