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隐约觉得裴常清的消息来源与徐青溪有关,但她没有足够的证据,一旦裴常清矢口否认,场面多少有些难堪。
“我就当你有难言之隐,千万莫要被捕风捉影的谣言左右了心智。虽然不知道你以后会选择做醉流霞还是裴常清,但是,有空回去看看爹爹吧,看到你的武艺有所长进,他一定很开心。”令仪没打算逼迫裴常清,给了他台阶下。
然而裴常清似乎并不领情。
“二小姐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陶珩衍心中有愧,他为何处处护你助你,如此殷勤,不过是心中有愧罢了。”裴常清不仅铁了心钻牛角尖,还铁了心救令仪“回头是岸”。
令仪怒极反笑:“你之前说自己不属于任何势力,那又为何与出尘仙子走的那么近?”
有些事情本就虚实两掺,真假难辨,在求证清楚事实之前,令仪本不想过早站定立场,奈何裴常清步步紧逼,非让她表明态度。她脾气也倔,不出意外地与裴常清杠上了。
“陆盟主夫妇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欠他们恩情,自当相还。”裴常清这次倒是爽快,没有过多纠结。
“依照你之前的说法,你与他们二人既不沾亲又不带故,他救你一命,岂非是别有目的?”令仪努力控制住嘴角扬起的冷笑。
有人递枕头,她还不赶紧舒舒服服躺上去,否则怎么对得起别人的一番好意。
裴常清因为愤怒和无力反驳而涨红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他欲言又止,不知是不屑与令仪计较,还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只把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并非所有人都利欲熏心,陆盟主和出尘仙子对你有救命之恩,陶公子对我亦有救命之恩。你知恩图报,我就要恩将仇报不成?一码归一码,即便他真的心中有愧,也不是我心安理得占着他的好处又在背后诋毁他的理由。”令仪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一口气撒出来,终于畅快了许多。
令仪扒着桌子,避免自己随时被气晕过去。
当年上官阑疼惜这个命苦的小徒弟,平时总是和颜悦色,只有在教他武功时才严厉的起来。
于是裴常清一身武学尽得上官阑真传,性子却没有半点像他,不仅不洒脱,还极爱钻死胡同,与上官阑正好是两个极端。
如果上官阑还在世,必然知道如何以柔克刚开导裴常清,可惜并没有如果。况且,倘若他还在世,也不会有如今这些让令仪头疼的事了。
陶白羽是否真的是杀害上官阑和孟青的凶手,令仪心中没有答案,但她目前更倾向于“没有”。
陶白羽与上官阑是多年好友,至少从令仪记事起,上官阑的“友人”就已存在,直到他离世之前,两人关系依旧如初。她清楚上官阑的为人,自然也相信上官阑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陶白羽为利益所驱,上官阑不会将他视为知心好友。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父亲留下来的那把剑,是陶白羽前辈亲手所制。”令仪怕刺激到裴常清,所以之前并没有打算告诉他。珍视的东西竟是自己眼中的仇人所制,这种落差和打击不是谁都能受得住。
不过现在令仪改变主意了,她与裴常清各执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不如以毒攻毒把该说明白的全都摊到台面上,各自斟酌便是。
许是因为之前的铺垫,听到这句话时,裴常清的脸色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仍旧垂着眼未发一言,然而泛白的指节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逼一个话少的人与她长篇大论的争执,实在是不可能做到也十分不厚道的事情。再者,令仪也没有与他争执的想法。
“再跟你商量一件事。”令仪觉得头不大晕了,缓缓站起身,在屋里溜达了几步。
裴常清抬起冰冷的眼眸,等着她说下去。
“不要与任何人提起我们今日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当年之事,也不要轻易对外人提起。”说是商量,令仪的话里却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由于裴常清性子的原因,与他走得近的人并不多,而令仪所知道的与他来往密切的人,除了一个裴常清并不承认是朋友的谢怀风,也就只有陆方林和徐青溪。
令仪要提防的是谁,显而易见。
初见徐青溪之时,令仪被她的容貌以及与孟夏相似的气质所吸引,打心底里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生出了好感。
然而经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之后,令仪却打心底对她生出了戒备,本能的戒备。无论徐青溪是敌是友,令仪都不想让她掺和进自己的家事。
“我不会提起,也希望二小姐说到做到,不要同外人提起。”虽然提了条件,但裴常清还是答应了。
得了他的肯定回答,令仪安心不少。在信守诺言这方面,裴常清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自然。”令仪也答应得干脆,她接着道,“你可知道流云堂灭门之事,此事,与连缬花又有何关系?”
提到徐青溪,就不得不联想到连缬花。裴常清与徐青溪走得近,令仪企图旁敲侧击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然而裴常清只是摇了摇头,坚定道:“不知。”
一条光明大道生生被堵死,但也算是预料之中,因而令仪并没有过多的失落感。
“大小姐三小姐和老夫人,近来可还安好?”与令仪前前后后见了两三面,这是裴常清头一次问候令攸和洛虞。
令仪满脸苦涩,苦笑道:“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无需多言,她的表情已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