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常清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一个反手握住温霖棐的手腕将她甩出去。好在温霖棐的底盘足够稳,死死抓着裴常清,在空中翻腾半圈,正好落在他面前。
两人交手间,落依已经赶到门口,盯着裴常清的背影,不确定地唤了一声:“裴师兄?”
上官阑虽然只收了一个徒弟,但毓灵宫里却有不少女弟子,因着裴常清比她们年纪都长的缘故,皆唤他一声师兄。
不过温霖棐却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诧异道:“你们还收男弟子?”而且这男弟子,显然属于舞刀弄枪那一类。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裴。”裴常清的脸隐没在黑暗里,阴沉的骇人。温霖棐正对着他,却没有半点害怕,笑意像是晕开的一滴墨水,浮上了整张脸。
“小落依,你来仔细看看,是不是认错了人?”温霖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裴常清越发阴暗的脸色,他微微颤抖的手证明他在撒谎。
陶珩衍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一直觉得温霖棐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今日却对裴常清纠缠不休、处处咄咄逼人,着实新奇。果然冤家就是冤家,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冤家。
落依也是个实诚孩子,上上下下把裴常清打量了一遍,就差端着烛台来再把眉毛挨个数一遍。“我好像……没认错。”有了裴常清上次的否定,落依少了几分笃定的自信。
“裴公子,你不辩解几句?”温霖棐能感觉到裴常清手上暴起的青筋,他口头承认与否,对温霖棐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为免裴常清恼羞成怒再对她动手,温霖棐及时撤开,往后退了一步。
“是又如何?”裴常清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目光却不敢往落依身上去,只落在温霖棐的脸上。
“当然是与小落依叙旧去啊,问我做什么。”温霖棐暂时没把裴常清跟醉流霞想到一起去,只当他是普通的毓灵宫弟子。
“我还有事,之后再说。”裴常清抬脚就要走。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充满疑惑的声音:“你们在门口做什么?”
陶珩衍从倚着的门上直起身,向楼梯看去。上官令仪大概是还没睡足,打着哈欠从楼梯缓步走下来。
门口的气氛顿时从剑拔弩张变成了惊喜交加,惊的是裴常清,喜的是温霖棐,剩下一个落依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言简意赅地回答上官令仪的问题。
门口站了三个人,没有一个回答上官令仪的问题,陶珩衍只好清了清嗓子,徐徐踱到大堂里:“落姑娘似乎遇到了熟人。”
落依能在这里遇到的熟人,除了裴常清还能有谁。上官令仪不用细看就已有了答案。
该来的一个都躲不过。只是裴常清此时出现在碎叶城,是否与连缬花有关?
落依后知后觉对走到跟前的上官令仪道:“是裴师兄。”
裴常清自知躲不过,只好对上官令仪一拱手:“二小姐。”
上官令仪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只好拍了拍裴常清的肩膀,笑的极其豪迈:“是常清啊,你怎么在碎叶城?”
“偶然路过。”裴常清放下手,站直了身子,平视自上官令仪身后而来的陶珩衍。
裴常清眼里的敌意再明显不过,陶珩衍纵然谦逊,也不至于到了卑微的地步,而且现在他可以完全肯定,这就是醉流霞。
陶珩衍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淡然道:“原来是令仪姑娘的朋友。”
上官令仪感受到头顶上擦起的阵阵火花,心知上次的一番解释必然是被裴常清左耳进右耳出了,况且要消除心中芥蒂,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陶珩衍陶公子,这是温霖棐温姑娘,这是裴常清。”
“幸会。”陶珩衍礼数周全,笑容得体,挑不出半点错处。
相比之下,裴常清的回答就有些生硬,到底还是顾及彼此的面子,也道了声:“幸会。”然而他心里一点也不觉得遇到仇人的侄子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幸会。”温霖棐悠悠然从众人身旁飘过,坐进大堂又点了几道菜,“你们都没吃饭,不饿吗?”说着给上官令仪递了个眼神。
上官令仪即刻会意,格外捧场:“饿!别堵着门口了,先坐下来吃饭。”
上官令仪几乎整整一天没吃饭,她是真的饿。
陶珩衍没再理会裴常清不善的目光,跟上官令仪一起落座。
落依与裴常清是实实在在的久别重逢,她又是个话多的,围着裴常清叽叽喳喳个没完。温霖棐又要了一盘青枣,独自嚼的嘎嘣脆。
桌上弥漫着诡异的吵闹和诡异的寂静,上官令仪浑身不自在,又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跃跃欲试了半天,还是闭上了嘴,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就这么吃完了。
裴常清借口回房休息,温霖棐带着吃了第二顿的落依出去消食,上官令仪跟陶珩衍相对坐了半天,瞧见他的衣服,才恍然想起放在屋子里的那件外衫。
“等我一下。”上官令仪迈着大步往楼上去,脚下步子有点乱,险些绊倒自己。
“当心。”陶珩衍伸着脖子,不知她慌慌张张跑上去做什么,一路目送她进了屋子,又随着她转到楼下。
待看清上官令仪手里拿的东西,陶珩衍才“噗嗤”笑了一声:“一件衣服,也值得你如此匆忙。”
“夜里冷,你着凉了,我罪过就大了。”说着把叠得比豆腐块还整齐的长衫交到陶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