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凡撇开头,秋浓的怜爱让他脸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师父曾经究竟教给了我什么?那些能够解决我现在的迷茫的东西?”赵羽凡问。
秋浓一直不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一直在提从前的事情,那些让赵羽凡愧疚的事情。
“羽凡,你老实告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和协会的人一样,觉得师父是个疯子?”
赵羽凡愕然。
“协会的那些捉妖人,面上对师父恭恭敬敬,可是,背地里,他们叫师父‘老疯子’,这些师父都是知道的。你呢?你也觉得师父是疯的吗?”她目光盈盈,盯着他。
“这是在你的心里羽凡,你是不能说谎的。你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才能告诉你师父的想法。”秋浓说。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确觉得,身为他的弟子,非常丢人。”赵羽凡背过身,低下头。
这是真话,在他的心里边,他的确没办法说假话。
“以前那些人在背后叫师父‘老疯子’的时候,我还常常跟他们争执,动不动就打起来,搞得我在协会里没什么朋友。后来,我渐渐地也觉得师父疯了,他的观点我并不接受,因为如果一直按照他的说法和想法去做,我会穷死。后来再听到他们叫师父疯子,我只是笑笑,再没有跟他们红过脸。到最后,我和他们打成一片了,我自己在背后也叫他老疯子......”
赵羽凡看着天边,他仿佛看见了师父背对着他,翻起腿,在鞋帮子上磕着烟斗里的烟灰。
“啧,他是师父,我本来应该听他的话,学他教给我的东西的。但是协会那边的东西更简单,协会那边能提供给我的钱更多,我以前总是怀疑我要是再跟着师父,会饿死。”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直到你被协会追杀,师父也被协会追杀。我去救你们的时候,才突然觉,师父就是师父,我只有他一个师父,他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就算他真的是疯子,他也是我的师父。”
“何况......到后来我渐渐地现,其实疯了的好像并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只不过是太轴,认死理。笨。然后就被那帮傻/逼认为是疯了。”
赵羽凡感觉自己眼睛酸涩,忙微微仰头,用力眨了几下眼。
“只是,当我现这些的时候,晚了,你也死了,他也死了,都死了。死了就没什么用了。他是真的疯是假的疯都无所谓了。他死了。”赵羽凡摇着头。
“不,有所谓的,很有所谓。”秋浓伸手握住赵羽凡的手。
“我要听的,就是你说的,其实疯了的好像并不是师父这句话。”秋浓说。
“师父从前特别认真地训练你的鼻子,你还不乐意,但是比狗比狼还要灵敏的嗅觉,其实是你们捉妖人最大的凭依啊。”
赵羽凡伸手摸了摸鼻子,因为嗅觉太敏锐,他总是觉得自己鼻腔里刺刺的,能够嗅到比别人更多的更诡异的气味,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他偶尔也会为此头昏脑涨。
“师父以前总是跟你强调妖精身上的血腥味,让你一定要记得通过血腥味来分辨那妖精该不该出手去捉。你还记得吗?”
赵羽凡点点头,“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因为身上有血腥味,意味着这妖精身上附着着血煞,不管它是不是能控制血煞,或者不能,是被血煞侵蚀了成了贪,但是血腥味起码可以认定,这妖精伤过人命,该捉。”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赵羽凡又说了一遍。
“这是师父最先教给你的内容,而且那时候师父告诉你的是妖精和妖魔,有血腥味的就是妖魔。”
“他没有跟我提到过关于‘贪’和血煞的事情,你说他是我之前第一个知道有贪的捉妖人。”赵羽凡转头看了秋浓一眼。
“你本就觉得他疯了,他再说,你听吗?他都没有把本领完全交给你,你就抛下他,奔了捉妖人协会去了。”秋浓用力捏了捏赵羽凡的手掌。
赵羽凡因为心中有愧,手掌凉。
“师父他判断一只妖精到底该不该捉,凭的就只有血腥味。可是他当着我的面放走过一只满身血腥的妖精。”赵羽凡想起了之前在面对鱼姥姥的时候突然记起来的画面。
“那时候,他为什么要放走一只伤了人命的妖精?”赵羽凡一直都想不明白。
“因为那只妖精,能够控制血煞之力,而且它杀人伤人,是逼不得已。它的所作所为,在师父的判断里,没有错。”秋浓说。
赵羽凡豁然转身,盯着她,“就是因为他放走那妖精,才让我确认了,他疯了。”
“你告诉我,师父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捉妖人?他为什么会对妖精那么宽容?宽容到所有的捉妖人都认为他是个疯子,宽容到身为他的徒弟,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妖精了。”
赵羽凡将自己的茫然也推罪给了他的师父。
秋浓松开他的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羽凡,那你,为什么会爱我?”
赵羽凡怔住。
“我,也是个妖精啊。”
他往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他感觉脑袋有些疼。
“羽凡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觉得师父是个疯子,但是师父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会了,你都记着呢。就算你觉得那都是疯子的话,可是后来你不是也渐渐现疯子的话,似乎才是正确的吗。”
秋浓往前踏了一步,“羽凡,你是天才,师父的话,不用说完你都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