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可能关于这件事,祝雪融是最没有资格怪许余怀的那个人。
这一晚,祝雪融陪着许余怀睡。
其实两个人谁都没有睡着,但是谁都在假寐。
而花如练,同样也等着花遇瑶回来。
她去的是花遇瑶的常住房子里等。
等到她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的,还能睡着,证明没有太担心些什么,她不过是来八卦一下。
那三个人之间20多年的恩怨债,不知道今晚结清了没有,不知道是否有过误会,有的话,解开了没有。
花遇瑶回到家,看到正熟睡的花如练,便轻拍着她,轻轻唤着:“喂,醒醒,到房里睡去。”
花如练睁开惺忪睡眼,很少有这样的醒来,是听着温柔的呼唤声的,她觉得无限温馨。
这一刻,她很想去亲吻花遇瑶凑过来的脸,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多年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现在是不可能一下子能做出来的。
花如练起身,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后,才想起来她等花遇瑶是为了什么。
她问花遇瑶:“回来了?”
这是一句形同废话一般的开题。
花遇瑶频频打哈欠,点头,说:“我先去洗澡。”
花如练拉住了她的衣袖,说:“妈,今天谈得怎样了?有没有被欺负了?”
花遇瑶牵起一边嘴角,歪笑着说:“欺负?只要我不愿意,从我12岁那年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能欺负我的。”
花如练还是关心:“都谈清楚了吗?这二十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可都清了吗?”
花遇瑶便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恩恩怨怨,有怨,也有恩。”
“你以前,和许余怀是否同门?”花如练继续问,因为她知道,假如不是她问,花遇瑶根本就不会提起,关于许余怀,关于祝清风,花遇瑶就从来都没有在花如练面前提过。
里拿出一包烟,抽出其中一根,点了起来,摆在嘴里,抽了两口。
天,花如练一直以来都以为卜筎抽烟是最帅最酷又最有女人味的,但是今天看到花遇瑶抽烟,才知道真的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对于花遇瑶,她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今天看她吸烟,也真的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时不时都会让她惊讶的妈。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对花遇瑶有太多未知,所以其实更为生疏了,尽管,花遇瑶也有要修复母女关系的倾向。
但这相当于让花如练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妈妈。
花遇瑶猛吸了两口烟,说:“是,我们是同门,我们以前的组织叫风华门,她是风华门掌事的女儿。我呢?我是他们从人贩子买回来的生钱工具。”
花如练一听人贩子这个词,原本有好多问题要问,例如,她是否有外公外婆,是否还有其他亲戚。但她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太敏感,怕扒开了花遇瑶最深层的伤,其他的事都问不着了。
“祝清风也是人贩子手里买的?”花如练最后挑了这个问题来问。
“是的。”
“你和许余怀,从一开始就那么尔虞我诈?”
花遇瑶深深吐出两口气,说:“恰恰相反,我们当初,情同姐妹。”
呵,花如练已经知道了,情同姐妹的两个人,因为性情相近喜好相近所以亲密无间,也因为喜好相近,连喜欢的男人都一样,然后,大概就是为了一个男人闹成这样了。
花如练懂,刚开始的的时候,她和华灼灼何尝不是这样呢?
这一次,没有等花如练问,花遇瑶就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才10岁。在这之前,我足足在人贩子手上生活了8个月,我跟着他们流浪,有时候,还会被迫辅助他们去诱拐其他小孩。那8个月,我过得简直像狗一样,我学会了看各种脸色,我学会了如何自保,我学会怎么在逆境中生存。我吃尽了苦,许余怀,是我遇到了那么多冷漠后的第一盏温暖。”
花遇瑶说着,眼泪静静地爬了出来。
花如练默默递过去纸巾。
“如练,我有一个哥哥,我还有一个弟弟,但没有姐姐我从小就很希望有个姐姐,那会儿,许余怀就真的像我的亲姐姐一样。”花遇瑶的两行泪自眼眶拉到下巴去。
花如练想:原来她还有舅舅。这些年来,她都接受惯了各种孤苦伶仃了。
花遇瑶一口将手里的烟抽尽了,然后还任由着烟头夹在手中。她将口腔中的最后一口烟抽了出来,说:“论恩,许余怀绝对是对我有恩的。我去训练,学古筝,弹到手指头都损了,是她将自己的义甲给我的,她什么事都愿意护着我,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想着我。我又何曾受过那样的关爱。那对我来说,又是何等的温暖与恩惠?连我自己的父母,都会放弃我。我不是被拐的,我是被你亲亲外公外婆亲手卖出去的,原因就是我哥要上初中了,而家里没有了学费,他们还骗我说,会把我赎回来的。我尽管不信,但是我还是等,等到我心灰意冷,等到我越来越恨。”
花遇瑶终于放声哭了起来。
花如练震惊。
她以前知道花遇瑶遭遇过人贩子,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那不是被拐的,而是被卖出去的。而原因竟然是为了家里的男丁的教育,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在那个年代,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生活艰难而容易被理解一点呢?
可卖儿鬻女,像是自古就有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够凄凉了,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