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汗水的男人走上前来。
本来想要给众人发烟,手都到了胸口的烟盒了,才想起这些肯定不抽,讪讪笑了笑,双手合了个十。
众僧回礼。
他这才擦擦汗汗,着急道“我,我家里有人中邪了,想请山上的师父做法。我,我是镇上保健院的医生,这送到省城去了也……”
医生显然有些着急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他差不多将了然僧说的又说了一遍,几乎没有出入,当然这不算什么好事,更加进一步验证了这个事实是没有什么可误会的。
但是这情况确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个男人他居然是医生?果然是医生都不能治愈吗……
“……实在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医生苦着脸,求救似的看向了这一波连衣服都不一样的僧人,也不知道看谁好。
了然等人面面相觑,再次印证他们现在的窘境。
最后还是了事站出来,
他想了想,还是道“阿弥陀佛,医生有所不知,山上情况也不容乐观。但是您是医生,或许就好办多了。
既然如此,还是请您带上一些必要的诊断工具,随我等一道上山,病人就由我们来运送吧。”
众人点头,现在唯有如此。
“这……”
倒是这位医生却不知在犹豫什么。
医生抬起眼皮子看看几人,再看看被子里裹着的花白头发。
半晌,医生才勉强点头答应了。咬牙道“行。”
随医生上车,几人把也裹得严严实实的病人抬下来,再抬头,叫上医生说“一起走吧”的时候。
不想,这医生居然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跑上车。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医生瞬间发动汽车,开着车转了个弯就跑了。
“喂!”
慧丙惊了。
他怎么跑了啊!提起袍子他激动不已。
“别喊了。”
开口的是了然。他冷静地阻止了小慧丙想要去追车的愚蠢行为。
望着他们还抬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了然冷笑一声,漠然思索还有谁比他更加熟知这个村?
尽管离开多年,但按照人们的想法,除了诅咒,想不出这个怪病究竟是什么了。
面对“受了诅咒的亲人”,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废话。他没有选择像弟弟那样把人放在家里,已经很勤奋了,还有怎么夸他呢。
“这些病患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灾难,就是死人,他们跑还来不及,谁还会凑上去。
况且现在死人的遗产才最重要,他怕是想着别回去晚了,就被人抢光了呢。”
了然语气严厉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语言有多严重。
这语气,和他平时嘲笑那些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菜的小僧一样。
慧丙虽然是小孩子,可还是觉得现在的师叔不是很开心。他也不应该如此幸灾乐祸。
有些不忍,他小心地凑上去道“师叔,您别这样说。”
闻言,了然狠狠扭头。
他最讨厌别人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和平时一样,上去对着慧丙的屁股就是一脚。
狠狠道“傻驴,你晓得个猪屁!走,上山。”
慧丙疼的大叫一声。
无辜地揉揉屁股,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了事师叔。
了事点头。
他才乖乖跟在师叔后面。另一位武僧和慧丙一起搬运另一个病人。四人说好了,先行上山安置病人,找方丈报告。
剩下的黄泉寺僧人打了电话,通知山上了情况。
山上也算知道了,思来想去,只有叫他们先分一拨人回
山。
稍微打听之后,剩下的rén dà约知晓,山下从前天开始似乎也有这样的病症出现。
虽然是身体虚弱的人如此,其他人尚且安好。
原因不明,情况不妙。人心惶惶。
还能比这个更加糟糕。
甚至他们打探到许多人终于想起了被他们所以遗忘了数十年的,这座高山上的一座寺庙,想上山来拜佛求药。
多么讽刺。
连一旁忍着咳嗽的富雪禅师都冷笑起来。
“咳咳……”
待要说什么,他见甚虚方丈闭着眼,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和严肃,他也只有暂时哑然。
似乎更冷了。
属于夜晚的雾气开始弥漫。
彼时,方丈的一句告诫之言,已经由下面的僧人传遍了整个寺院。
众人口念佛号,担忧地望着恢弘却凋零的寺庙群。
一张张脸如此相近,却不知各人心中想的是什么。
寺庙里,唯有耳听得念佛之音不断,充满了低沉的人声和木鱼呆板的节奏。
袅袅婷婷,绵延不绝。
“山下之人若要上山拜佛,便由他们去,又何须我们同意。佛门大开,有缘之人自会入我门来。”
阿弥陀佛。
按照甚虚方丈和富雪禅师还有几位禅师共同商议决定的,剩下的僧人,再去找愿意治病的医生上山来。
事实证明也只有如此了。否则就光是念经,光是等着省城里的治疗,那些无辜得了怪病的人如何是好呢。
当慧云慧丙两人带着所有的清洁工具,从面壁石回来的时候,先入眼的不是热闹的法事。
而是易如常几人禅房里的热闹。
“咔嚓。”
熊猫见他们兄弟俩来了,吃笋示意。
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汁液迸发。兄弟俩苦笑,看来寺庙里新的笋大约也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可怜的还没有机会成为竹子的小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