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二狗子,你娘又让你去那山上采野药啦。”
一座房子的屋檐下,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妇女倚着墙,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嗑着,满脸嘲讽。
“婶。”男孩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头也不抬地往前走。
“切,多大能耐,还不是吃我家用我家的。”
妇女见男孩对她不理不睬,呸地一声朝着他,将瓜子壳吐了出去。
突然,不知打哪窜出来一个女孩,水灵如猫眼般的杏眸,头上扎着俩小辫,一身花布衣裳,身上还背,张口就对着妇女说:“婶娘,你别整天的二狗子二狗子的叫,二狗是我哥小时候的养名,我哥有大名,他叫沈今明!”
女孩说完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你说我们吃你的用你的?地是村里分的,那自然有我家一半,再说婶娘你和二叔住的那房子是我爹留下来的,你们家这些年用的钱都是我爹用命换来的,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咋不怕天打雷劈?”
小女孩话音刚落。
这时,天上适时的响了个旱雷,吓得站在墙边的妇女一个哆嗦,转身就躲进了门下屋檐里。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沈今夏。
六年前,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乎乎的脸。
那张脸上隐有泥点,嘴里的门牙处空着,咧着嘴傻笑。当她张开嘴想要问他这是哪时,突然发现她嘴里说不出任何字眼,只能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哇。
当她正诧异不已时,那张脸笑着对她说:今夏?妹妹的名儿真好听。
她看着自己那胖胖的,在空中乱舞的藕节般的手时她才明白了。
她已经死了,而她的魂魄已经到了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有了另一个身份——王家村里的沈今夏。
过了一会,眼见着天上再没了动静,妇女才悄悄探出头来,白了一眼沈今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沈军都死了好几年了,你娘那个丧门星外姓人还有脸分地呢?!”说完,她赶紧转身进去,将门用力甩上了。
沈今夏站在原地浅浅呼了口气,抬头望望天。
她上一世本是异世的一名言灵师,信手拈来的便是预言。
不知曾有多少人散尽千金,只为求言灵师一句金口玉言。
呆楞了片刻,心底一声轻叹,她将思绪回笼。
上一世的任何事或结局她都不愿再多想,现在,她只想好好过完这一生。
好在这上苍倒也还算说得过去了,上辈子孤家寡人,到了二十好几的年纪还清冷寂寥,如今她死了,那她那几个死对头也应该对那件东西死心了。
这一世,她有母亲,还有哥哥,这几年过的小日子虽说有些穷困,但没有了那些阴谋算计和刀光剑影,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除了偶尔那些来讨人厌的亲戚。
不过——
沈今夏把头低下,将掌心摊开,一团小小的浅白色荧光在掌中闪耀。
如今,记忆在,灵根亦在。
这难道还是预示了天命不可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