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晨时大雾,风刮卷雾气画花。
村外雾中裹着人影,这人直楞双眼,目光呆泻,身体剥散周围白雾,一步步走来。
“嗯?老蔫,你这大早上干嘛去了,从哪回来的啊?”村妇早起取柴生火,见项字德从村外而回,打招呼的问道。
项字德没有回复,没有转头,好似没听见,直奔着一条路走进村。
“哎,我跟你说话呢。”村妇放下手中柴火,直起腰叫道。
项字德还是没有言语,静悄悄的从村妇身旁走过。
村妇不得答复,好似生气,走上前去,拽了一把项字德,训斥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我跟你说话,你理…”拽着衣服的村妇一愣,松开了手,念念道:“我的妈呀,这孩子不会魔怔了吧。”
此时项字德面如死灰,半闭双眼,目中无神,头只望着前,听不见说话,看不见有人,此等魔怔态,把村妇下了一跳。
村妇看着渐远的背影,心中不放心,跑去两步,从后面拉住项字德,拍了拍头,问道:“字德啊,咋了这是,嗯?有事啊,有事跟老婶说。”
项字德不说话,有人拉拽便停在原地,呆呆站着,动也不动。
村妇心想怕是真的魔怔,看见了怎能不管,街中无人,只能自己送他回家,任他这模样乱走,说不定出个什么事。
村妇拉着项字德,柔声宽慰:“你这孩子,就知道憋着,什么事都不说,你看,憋出毛病了吧。什么事啊还得放宽心,别老搁心里。能有什么事啊,是不是,你个大小伙子…”
汪汪,汪,呜,汪。
几吃家狗突然窜出,围着项字德二人咆叫。
“去去去,滚一边。”村妇踢脚驱赶家狗,三五只家狗象征性的后退,而后又围了上来。
忽然,项字德低下了头,睁开半闭双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冲着家狗‘馁’一声。
几只家狗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嘴中低声呜呜,轰然逃了去。
家狗逃去,项字德呆怔不动,表情瞬间变回呆状,任村妇拉扯,只是低头看着。
“哎,这孩子,走啊,没事,不就是几只狗嘛,有老婶呢啊,不怕。”村妇拍抹项字德额头,想来怕是被狗所吓,不敢动了。
一声轻盈音,白雾中传来。
“跟我走吧。”
从浓雾中走出一女子,拉起项字德的手。
雾很大,三米不见人,远时村妇未成注意,此时才看清,是吕筱从雾里冒出,手拉起项字德。
村妇叹了口气:“哎,闺女来了,那行,你带着他回家吧,你看看这模样,可能魔怔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吕筱冲村妇点了点头,贴去项字德耳边,轻声道:“跟我走啦。”
项字德虽没有任何表达,却随着吕筱抬起腿,一前一后,几步埋在白雾中。
村妇回身继续拾柴生火,摇头叹息:“哎,这孩子,被人欺负的,可怜老实啊。”
晨时过,雾散,没有日头,天依然灰蒙蒙。
“太太…”
“没事,别担心,就是魇到了。”
“什么时候能醒啊。”
“嗯…不好说。他去哪了?”
“不知道,村口拉他回来的。”
“哦?”
项字德躺在炕上,脑子渐渐清晰,听到隐约的说话音,却睁不开眼,张不起嘴。自己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触感中知觉手中有物,圆圆硬硬。身上沉重,想来是被褥。忽然脸颊暖了一下,那是两只手。
“喂~”
项字德用力睁眼,不知是否睁开,眼前只见一片白,看不见任何。
“太太,他醒了。”
聋老太太上前,右手二指伸出,点在项字德手腕处。
项字德眼前白色逐渐退去,轮廓勾明,颜色显亮。眨了眨眼,见吕筱跪卧自己身边,双手拖着自己脸颊,脸目甜笑,说道:“醒啦?”
项字德粗喘口气,全身无力,只点了点头,累得又闭上了眼。
聋老太太嗯了声,说道:“醒了就没事了。”
早九点,轻风划过屋檐,太阳漏头,日光照射屋中。
项字德此时已能坐起,靠在柜旁,摆头查看一遍,知在自家中。
吕筱坐在对面,嘿嘿笑着:“你去哪了?”
“好饿!”项字德没了气力说着。
“哈哈哈。”聋老太太笑起:“好,孙儿知道吃,这就好。”
“嗯~,睡时叫人担心,醒来就吵饿,你倒像个孩子。”吕筱笑着,说完挪身出屋,奔家取吃食。
项字德猛然想起一事,抬头看去时钟,眯眼沉思。
“孙儿,怎么了?”聋老太太问道。
项字德移回视线,说道:“昨夜,这钟倒着走。”
“啥?要把这钟捣腾走?捣腾哪去?”聋老太太打岔道。
项字德摇头微笑,吃力的爬去聋老太太耳边,说道:“秒针倒着走,我遇见鬼了,那鬼变成村长的模样,把我骗出去了。”
聋老太太搓了搓手,眯着眼也是摇头,说道:“孙儿可能看见的就是那小子的的魂,他昨天死了!”
“死了?”项字德惊呼,提起一股子劲来。
聋老太太抚拍着项字德头,说道:“死了,听说昨晚七点多范的病,心梗,车还没到医院,人就咽气了。”
项字德低头沉思起,昨夜难道就是村长的魂魄?那为什么找上我来,是想拉着自己垫被?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拉上我?
项字德突然一怔,那,那李青娄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