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正争执不休,忽有人阔声喝嚷道:“让开,快让开——”
众人看去,却是雍王李贤在护卫的簇拥下,挤了进来。
这李贤被皇后娘娘封为雍州牧,一直以来由他镇守长安。与太子成角逐之势。据说此次太子被禁足东宫就与他有关。可见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杜六叶撇了他一眼,来得到巧。
“太平,快别闹了。”李贤大喊道。对众人的参拜置之不理。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台阶,迈入酒楼。对武敏之又道:“敏之你也是,家里丢了几个瓷器而已,就这样兴师动众。还不把人放了。”
他俨然大家长,因为弟弟妹妹不懂事,人前吵闹打架。只得由他这个良善宽和的大哥哥来劝阻,安抚他们。
局势立马就变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杜六叶戚眉。难怪能够算计太子。
杜六叶趁机走了过去,取出怀中的药瓶。递给清江源轻声嘱咐道:“这是保宁丸,每日三颗。速速给贵伯服了。然后扶他去后院休息,赶紧请大夫。”
“是,多谢杜姑娘。”清江源感激涕零。忙背上清福贵准备往后院而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武敏之嚣张地吼道。
“武敏之。”杜六叶狠厉地扫了他一眼,铿锵掷地道:“你贵为国公,无凭无据,就敢打伤手一个无缚鸡之力,耋耄暮年的老人。大家知道你位高权重,公主年幼,你不将她放在眼中。难道雍王你也不放在眼中吗?
再说,你可知当今皇后懿诏,鲁国太夫人丧期,不可宴乐婚嫁,举国哀掉?你竟敢大肆宴乐?你还不知罪吗?”
“好——”有百姓轰然叫好,也不知谁起头鼓掌,台下掌声如雷……
好厉害的小丫头,李贤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几句话切中要害,字字诛心,还离间了他和武敏之。很好……他暗暗地点头、冷哼。
武敏之恨不得上前掐死她,李贤紧紧地拉住他,看着杜六叶扶着清福贵进了后院。
※※※
周国公府在长安城中最主要的街道上,占地百亩。
长安小儿流传一首童谣,是这样唱的:早上出门东街头,馎饦香,喝碗汤。
逛至响午到西街,草獐皮索饼儿黄又黄,阿娘买来尝一尝,从东头,到西街,
都是国公府的大高墙。
虽然粗俗,却说明国公府之大。正在繁华地带,却假山林木堆彻,闹中取静。
哪怕此时是冬天,依然可见葱绿的植物伸出墙头。园内更是亭台楼阁齐备,水榭弯弯不歇。
此刻武敏之歪在软榻上,狠狠地闷掉一口酒。他眼睛都通着红丝,自顾自的又续上了一杯。
李贤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没有说话。半响见他越喝越多,才忍不住开口劝道:“别喝了,我知道你难受。但你母亲和妹妹已不在人世了,你这样沉沦又有什么用?”
武敏之并不理他,喝得越发急了,呛得真掉眼泪。
“别喝了——”李贤低吼着抢过杯子,掷在地上。“你个大男人跟个小女孩子斗个什么法?倘若你赢了,别人笑你欺负小孩子;倘若输了,别人又笑你不如个孩子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样?进宫去杀了他们不成?”武敏之满眼布满血丝,神情扭曲。
“……”那只能是以卵击石,李贤沉默了。
初雪消融,屋檐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跌碎在地上。
屋内炭火的气息混杂着酒气,浑浊不堪。李贤开窗,重重的舒了口气。
回过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太子不是禁足了吗?那个病秧子,只怕是郁气攻心。但是,我听说……”李贤顿了顿,咬牙道:“母后……有心为他选妃冲喜,看来母后心里还是在乎他,只怕这件事还有寰转。如果让他死灰复燃——”
武敏之微眯着眼,闻言竖起耳朵,见他许久都没有下文,不耐道:“你想怎么做?”
“听说,母后中意的是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你不是也认识她吗?”李贤抬眸,观察着武敏之的表情。
只听“哐啷”一声响,武敏之手中的酒壶也跌落在地。“你说杨思俭女儿?”他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杯盘器皿也“叮叮当当”地跳起来。
李贤意料之中,满意隐笑。
※※※
傍晚时分,在刘勤等人的帮助下,清江酒楼已经收拾整齐,里里面面皆焕然一新。众人皆忙进忙出地张罗着重新营业。
李令月命人将砸碎的杯盘桌椅登记在册。一来,为了从自己的月例中拨出银子赔偿。二来,她也想给母后看看,武敏之是如何欺压百姓的。
后厨中,已是炊烟袅袅。杜六叶挽着衣袖,正在包着饺子,锅里的沸水冒着热气。唐朝有馎饦,后世有人说那是面片汤;也有人说那是馄饨的原形。
丁五带杜六叶去吃过,确实有点像馄饨。但唐朝现在应该没有饺子,李令月难得下山一趟,应该做给她尝尝,就是不知道她在宫中都是吃什么,她早就耳闻,唐朝人注重吃。
像杜甫的《丽人行》中写道: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筯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紫驼之峰她是吃过了,因为王公贵胄爱吃,清江源就会做。确实美味。
《太平广记》有一道浑羊殁忽,据说是把羊和鹅杀了之后去内脏褪毛。然后在鹅的肚子里放上调好料的糯米饭和肉,再把鹅放到羊的肚子